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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1 公台允诚意相同 (第1/3页)
234 内忧外患惊闻讯
与其它州郡一样,山阳郡的郡府和兖州的州府都在昌邑城北,两府相距不远。
此时入夜,城中虽是早已宵禁,州府沿边更是警戒森严,但周齐是有紧急军报要上禀,又且是郡守袁遗与他一起前去州府,故而路上倒是没有遇到什么阻拦,很快在一些亲卫的扈从下,两人到了州府门外,经过通传,没过多久,请他二人入府的命令便传达下来。
待他两人入到府内,来到堂侧便坐时,才发现便坐内灯火通明,刘岱却是与袁遗一样,仍未安歇,不过与袁遗不同的是,他不是在读书,而是正与几个臣属商议州事。
入到室中,袁遗拿眼看去,室内的几人他都认得。
主位上坐的自是刘岱。
刘岱下边,右侧上首坐的是本州之别驾从事王彧,左侧上首坐的是本州之治中从事万潜。
此三人外,又有两人,分别坐在王彧和万潜的下手。
坐在王彧下手的是济北相鲍信,坐在万潜下手的是本州之主簿张观。
王彧、万潜、张观三人皆是本州名士,俱出身高门士族,尤其张观,出自山阳张氏,其祖大大有名,便是与刘表、范滂等齐名的江夏”地再来攻任城县的县城?可城外现在毕竟是有数万鲁国黄巾的,他们其中有没有胆大冒险、好“兵姓奇计”之徒,这谁也说不好,因而,谨慎一点总没坏处。
戏志才笑道:“将军请自去,待打发走了这位彭城都尉,我再派人去请将军归帐。”
许仲说道:“好。”便自出帐,带了些许亲兵,前往城头上巡察去了。
戏志才吩咐帐外:“请吕都尉进来。”
很快,吕虔来入帐中。
不等两下见礼,他即横眉怒目,按剑斥道:“贵军不告而来,擅入我境,又以诈言入我任城县中,夺我半城,虔敢问之:贵军是想要与我兖州敌对开战么?”
238 刘军当谢荀军助
戏志才哈哈大笑。
吕虔愕然,问道:“校尉缘何发笑?”
吕虔入帐时,帐中虽只有戏志才一人,然因是在军中,戏志才未着常服,而是穿戴着校尉的衣冠服饰,所以吕虔知道他不是许仲。
荀军的主将两人,既非许仲,那此人就只能是戏志才了,故而,吕虔以“校尉”称他。
戏志才笑道:“我笑都尉胆气雄壮。”
“此话怎讲?”
“都尉以都尉之职,言辞中却以刘兖州自比,这难道还不是胆气雄壮么?”
“我哪里以刘兖州自比了?”
“都尉适才言:‘贵军是想要与我兖州敌对开战么’?都尉既以‘我兖州’自居,这岂不就是在自比刘兖州么?”
吕虔冷笑说道:“久闻荀侯帐下有股肱、谋主数人,俱天下才俊之士,而校尉是其一。於今观之,却是盛名之下,其实难副!校尉之高才,虔未尝见,校尉之伶牙俐齿,虔则见矣!”
戏志才又是哈哈大笑。
“校尉又缘何发笑?”
“我笑都尉见短识浅。”
“我如何见短识浅了?”
“我部入贵境,对贵地而言,实为天大的一件好事,都尉非但不知感谢,反而气势汹汹地过来兴师问罪,这岂非‘见短识浅’么?”
吕虔体会到了郑遂“怒极反笑”的心情,他适才入帐之后的“横眉冷目、按剑斥言”,实际上本来只是作态,可现在听了戏志才的这话之后,却是真的怒气升起,亦是气极反笑,说道:“贵军不告自来,占我半城,怎么?我反倒还得感谢贵军不成?”
“都尉请且静心,听我言之。”
“你说。”
“兖北之地,而今黄巾肆虐,济北等郡国不能制,贵郡已将要受其害,现下鲁国黄巾又入贵境,试问之:要非有我军紧随鲁国黄巾而至,这任城县、乃至任城国,都尉有几分把握能够守得住?”
吕虔大怒,正待要喝斥说出“要不是你们赶着鲁国黄巾入了我境,我境内又哪里来得鲁国黄巾”?话未说出,听戏志才紧跟着又说道:“这是都尉应该感谢我军的第一个缘故。”
吕虔心道:“第一个缘故?这么说,他还有第二个缘故的歪理?也罢,我就且先听听他还能胡诌出来些甚么!”压住了怒气,问道,“那第二个缘故是什么?”
“第二个缘故就不单单只是贵郡应该感谢我军,而是刘兖州应该感谢我军!”
吕虔冷笑问道:“敢闻高见?”
“现今兖州形势如何,足下想必心中有数。”
戏志才顿了顿,见吕虔无意回答,也不介意,自往下接着说道:“刘兖州处於公孙伯珪与袁本初之间,左右为难,不知是从,请问足下,此事可有?”
吕虔仍是不回答他,戏志才对此也仍是不介意,继续说道:“今我军入贵境,保任城不受鲁国黄巾侵扰只是小事,可以使刘兖州自此无需再左右为难,却是大事!试问足下,如此事关兖州前途的大事,我军替刘兖州解决了,难道刘兖州还不该感谢我军么?”
吕虔怒气渐收,细细思之,约略明白了两分戏志才话里的含义,可一时间却难以想得透彻,遂开口说道:“校尉此话何意,可否多做几句解释?”
戏志才笑而不语。
吕虔收起怒气,再三询问,诚心请教。
戏志才这才说道:“我话中的意思,却不能与你多做解释。足下可归郡府,将我的话告之郑相,请郑相遣人禀给刘兖州,刘兖州自会明了。”
吕虔知道戏志才不肯再往下说,是因为他在兖州的身份不高之故,因便也不再强求,一改初入帐时的“故作无礼”之姿态,虽不致因此就对戏志才以大礼相待,却也行了一揖,随之告辞出帐,归郡府去了。
等吕虔离去,戏志才叫帐外的兵卒去请许仲回来。
兵卒找到许仲时,许仲刚登上城头,还没怎么巡视,闻得戏志才已经把来的那个任城都尉打发走了,许仲略略惊诧,心道:“这才多大功夫,志才却就已把来人给打发走了?”
他在城头上稍微巡视了会儿,下了城头,回到帐中,听戏志才说完打发吕虔的过程,他不觉叹道:“君谋略之能,胜我十倍,君口才之便,胜我百倍。”
戏志才笑道:“将军也笑我是个伶牙俐齿之徒么?”
“岂敢岂敢。”
戏志才又笑道:“我的口才便是胜将军百倍,亦不足自傲也。”
许仲怔了一怔,旋即明白过来,戏志才这是在给他开玩笑。
荀军上下,谁人不知,许仲平日沉默寡言,没有军务的时候,他甚至可以一天不说一句话。他这般的少言语,确是如戏志才所言,纵是“口才胜他百倍”,亦“不足自傲”。
许仲也不恼怒,微微一笑,——只是他带有面巾,这笑容,戏志才不能看到。
许仲沉吟了片刻,对戏志才说道:“任城虽是接连遣吏来见你我,可直到现在,不见他们有动兵的意图,看来我部在任城县,暂且应是无忧。”
“不错,任城国小地窄,郡兵不多,不足忧也。”
“唯是不知兖州的州兵何时会到。”
“想来兖州州府已然得知我军入境之事,不过现今任城县外遍是鲁国黄巾,料来兖州的州兵一时半会儿也是到不了任城县的,……即便是到了,我敢断言,它定也不敢擅起战端。”
兖州内忧外患,尤其是在公孙瓒、袁绍两边相逼的情况下,明眼人一看皆知,刘岱现在定是没有底气和荀贞开战的,这也正是荀贞之所以敢遣兵入兖州境的一个原因。
“这倒是。”许仲看了看帐外,又道,“主公现下应是已经离了郯县,却也不知何日可到任城。”
“如今的当务之急,是你我要把任城县的这一半城区牢牢占住,以候君上。”
许仲点了点头,他想起一事,说道:“计算路程,主公写给东平李相的信,这会儿应该是已到东平。……却也不知李相会有何反应?”
“东平李相”,指的当然便是东平相李瓒。便连鲍信都知道李瓒和荀贞的关系不错,荀贞又怎会把他忘掉?在遣许仲等此回入兖州境前,荀贞就写好了一封给李瓒的信,给了许仲,交代他等到入得兖州境后,便将此信给李瓒送去。
戏志才、许仲和李瓒都是同郡人,但许仲早前在颍川时,最初只是个乡里轻侠,后来跟着荀贞得了官身,可也是武职,与李瓒这样的士大夫并无交际,故而对李瓒的性格、为人,许仲并不熟悉,更不了解,因有“不知李相会有何反应”之疑。
戏志才对李瓒有些了解,若是寻常小事,他可以猜料出李瓒的反应,可现在却是“徐州争兖”的大事,不止关系到州郡长吏们的前途,同时在州郡长吏们做出选择的时候,也关系到了他们各自本人的名誉,虽说与荀贞关系不错,并且儿子也投到了荀贞帐下,可到底自身却是刘岱名义上的“臣属”,如此情形下,李瓒会做出何种反应?一时间,戏志才却也是判断不出。
239 不仕冀州仕徐州
东平国位处在任城和济北之间,和兖州的大多郡国一样,东平国的辖地也不大,虽领有七县,看似辖县不少,可每个县所占的地域都不大,算起来,整个东平国约有七之鱼”慌不择路、向南奔逃,窜入到了合乡境内,陈容着实打了好几场仗,直到前两天,才算把流窜到合乡的黄巾溃卒悉数消灭。
荀贞这次离郯,原本就是两手打算,如兖州方面反应激烈,那么他就亲自入兖,若兖州方面的反应不是那么激烈,那么他就暂不入兖。目下看来,刘岱虽然遣了州兵北上,可鲍信止步於亢父县,似乎并无要与许仲、戏志才部大打出手的意思,那么,荀贞就没有入兖的必要了。
毕竟他是一州之主,在兖州似乎无意开启战端的情况下,他若是仍然入兖,那么就会非但无助於事情的解决,反而会激化目前与兖州的矛盾。
荀贞带的兵马不多,只一千五百步骑,荀攸、荀彧两人被他留在了郯县,袁绥等幕府、州府的重臣他大多也没有带,从军跟他来到合乡的两府文臣、谋士只有寥寥数人,其中分别以州府的治中从事张昭和幕府的从事中郎徐卓两人为首。
便在郭嘉回到任城县后的第二天上午,经过一夜半日的加急送递,有关李瓒同意相助徐州的消息呈到了荀贞的案前。
荀贞看罢,吩咐人唤李宣过来。
因了李瓒的缘故,这次荀贞把李宣带在了军中。
李宣很快来到,荀贞叫他坐下,然后笑问他道:“卿与卿父,怕是有许久未见了吧?”
李宣答道:“是。”
“是我考虑不周。卿到郯县之初,我便应叫卿先去东平,拜见一下汝父。”荀贞顿了下,接着说道,“合乡距东平国不远,由此至无盐不过二百里,卿如思见卿父,我可遣兵即送卿去。”
李宣说道:“宣来徐州前,与家君有书信,家君在信中令宣:当尽心公事。宣虽思念家君,然家训在耳,不敢擅离职守。”
荀贞笑道:“你跟着我从军来了合乡,便已是擅离职守了!”
李宣现为州府典学从事,掌一州之文教,前些时,他上书荀贞,请求仿太学之例,在州中设州学,荀贞允之,在被荀贞召来从军之前,他正忙於建设州学、聘请师资等事,正如荀贞所说,他现在既然已经在了军中,确是已经“擅离职守”了。
李宣答道:“主上有命,宣岂敢不从?”
荀贞哈哈一笑,说道:“既不敢不从,你就去一趟东平罢!”说着,展纸提笔,稍作沉吟,写了一封给李瓒的回信,封好印泥,使左右将信拿给李宣,说道,“顺带把我此信给卿父送去 。”
李宣收好信,应道:“诺。”
“济北黄巾势众,随时可能南下,卿见到卿父后,代我问一下:东平国内的兵力、军资可足?如有不足,我可援之。”
李宣起身道谢。
荀贞笑道:“卿父为我郡中大贤,我作为后生晚辈,自是应当倾力相助,卿何谢之有?”
如果说荀贞欲染指兖州的图谋,在此之前没有多少人知道的话,随着许仲、戏志才横渡泗水、西入任城这件事情的发生,整个徐州上下,无论是荀贞告诉过或是没有告诉过的,所有的明眼人而今是都已然知道了荀贞的心思。
李宣也不例外。
他很清楚,荀贞叫他去东平,名义上是叫他去看望他的父亲李瓒,实际上,荀贞的真实意图必是他最后说的那句话:“如有不足,我可援之”。
对荀贞觊觎兖州这事儿,李宣不反对,他现下已投在了荀贞的帐下,当然是希望荀贞的势力越大越好。因而,他心中想道:“按理说来,吾父应不会反对主上遣兵入驻,倘使真的反对了,我此回到了东平,定要尽全力说服吾父,以使主上的心意达成。”
说过了正事,荀贞和李宣定下明日李宣便动身前往东平,之后,两人闲聊了几句,李宣即告辞而去,回到住处,收拾行装。荀贞写下军令,吩咐堂外,叫人拿去营中,命调三百兵士,负责保卫李宣,明日与他一起出发。
待传令的人离去,荀贞又吩咐外边,说道:“请治中来。把徐卓也找来。”
不多时,张昭和徐卓来到。
荀贞请他两人落座。
张昭说道:“我适才来时,路过李典学的住舍,见他在收拾行李,问了一句,他说是奉主上知令,明天要去东平。……敢问主上,可是东平有回信了?”
这次跟着荀贞来到合乡的文武诸臣,武臣住军营,文臣受到优待,都被安排住进了合乡县寺的吏舍,张昭、李宣、徐卓等人的住处都挨得很近,所以张昭在来的时候会路过李宣的住舍。
起初之时,为了保密,不使风声泄漏,以免兖州有了警备,张昭等人皆不知荀贞谋取任城的计划,后来随着计划的展开,进而得以实施,首先没了保密的必要,其次,张昭等作为州府的重臣,荀贞也不能一直瞒着他们,因而便於离郯之前,荀贞把此事告诉了张昭、张纮等人。
和李宣一样,张昭、张纮等对此也表示支持。
荀贞答道:“不错。”
“李公在回信中怎么说的?”
“李公没有亲笔回信。奉孝於数日前去到东平,谒见了李公,把我的意思给李公说后,……奉孝在给我的信中说:李公虽未明言,然已默许。”
徐卓甚喜,说道:“得了李公的相助,我军在任城不难站稳脚跟了!”
张昭以为然,点了点头,问荀贞道:“主上遣李典学去东平,可是为了与李公商议驻兵东平之事?”
“正是。”
驻兵东平,是荀贞在经过与荀彧、荀攸等人数次计议之后,定下来的稳住任城根脚、同时进一步把势力扩展到兖州的步骤之一。
243 择能用将斟酌行
荀贞现在并不是想要占有全兖。
就像他遣姚昇回吴郡,给荀氏子弟聘妻一样,他目前只是在做预先的布局,至於最终是先取扬州、抑或是先取兖州,又或甚是青州,这些都要等赵昱、荀谌从长安回来,看朝廷会不会授官给赵昱、荀谌,如果授官,又会授他们哪里的官,然后才能决定。
事实上,荀贞就算现在想要攻略全兖,他也做不到。
首先从客观上说。
毕竟而今汉室虽衰,可朝廷的大义还在,就算是怀了“不臣之心”,“大义”这一块儿也是绝对不能丢的,否则,就定会被别的诸侯抓住把柄,从而成为“天下公敌”。
所以,他必要等到赵昱、荀谌回来,才能做下一步的决策和部署。
其次从自身能力来说。
荀贞即便是不顾“大义”,不在乎被天下人“群起而攻之”,可以眼下兖州和徐州的内部形势,他也是没办法发起大规模的“州战”的。
先说兖州内部。
兖州内部的诸郡国虽然“貌合神离”,可如前文之所分析,一旦荀贞大举入犯,为了他们整体的利益,张邈等人必会合力抵御,徐州富庶不如兖州、人口不如兖州,换言之,亦即是战争潜力不如兖州,那么,纵使荀军的兵马精於兖州,要想打下兖州,也一定会损兵折将,元气大伤,并且耗时良久,——这还是在袁绍、公孙瓒两人皆无暇顾兖的前提下。
在这么情况下打下兖州,会不会被别人渔翁得利?不得不虑。
再说徐州内部。
荀贞得徐州未久,州内的士族、豪强尚未尽服,——不说别的,只说盐豪和泰山兵,直到前两天,荀成才督着泰山兵把琅琊沿海的盐豪给彻底剿灭,而对泰山兵的整编才刚开了一个头,还需要一些时日才能整编结束,如此的一个内部的环境也不允许他现在发起大规模的战争。
客观与自身,皆不允许荀贞现在就攻取整个兖州,那么,如何才能在“尽量不动兵戈”的限制下完成对兖州的预先布局,扎稳在兖州布下的根基?这是一个考量智慧的问题。
荀贞和荀攸、荀彧等对此商议过了多次,最终定下了三个步骤。
第一个便是驻兵东平,以此使进驻到任城的部队可以得到一个近距离的外援和呼应。
却是说了,既然东平相李瓒同意了相助荀贞,为何不索性放弃任城,只在东平驻兵?
这乃是因为两个缘故:
李瓒到底是外人,不是荀贞的嫡系,即使他与荀贞是故交,即使他的儿子现在荀贞帐下为吏,可牵涉到军国要事,谁知道他将来会不会有反复?不能掉以轻心。此前一也。
东平与济北接壤,济北现下黄巾势众,说不定哪天他们就会南下,一旦他们南下,东平首当其冲,若是把全部驻兖的兵力都放在东平,到了这个时候,那荀贞就不是争兖,而是在为刘岱“保卫兖州”了。此其二也。
第二个步骤是令任城驻军在城外的泗水西岸建造两个据点。
许仲、戏志才能在不动一刀一枪的情况下,占据到了任城县的半座城区,已是不易。兖州现下没有动手,而荀贞也是能不动兵戈就不想动兵戈的,那么要想让他两人再把任城县的另一半城区给抢下来,肯定就是不可能的了。既然不可能,就只有向城外发展了。
毕竟只占半座城,太不牢靠。
第三个步骤是继续以合乡为入兖部队的后勤基地。
最合适的后勤基地其实是鲁国的驺县,驺县离任城县只有几十里远,可鲁国到底是豫州的属国,在没有得到孙坚的同意之前,荀贞是绝对不会擅自为之的。孙坚可以说是他现阶段最为重要的盟友,他必须要尊重孙坚的利益,“因小失大”的事儿他肯定不能、也不会干。
总的来说,荀贞的这三个步骤,又可大致分为前线和后方两块儿。
前线即是东平、任城,此两地南北相邻,任城县内,又有城中的驻军和城外的两个据点成鼎足之势,倘使有事,则内有鼎足响应、外有南北互助,如此,布在兖州的这个钉子计就算是扎牢了;后方便是合乡,主要负责供应前线的后勤补给,同时,荀贞准备在此加多一些部队的屯驻,任城、东平如果告急,由此地可以迅速驰援,——合乡离任城虽不如驺县之近,可也不远,百余里地而已。
李瓒现已同意相助荀贞,只等他再同意荀贞驻兵东平的提议,第一个步骤就可以展开实施了。
当然,这三个步骤不需要非得一个、一个的实施,完全可以同时进行。
因而,荀贞征询张昭的意见,说道:“张公,刘兖州虽使鲍济北带兵北上,然鲍济北进至亢父而停,看来刘兖州是不想与我大打出手啊。既然如此,我想趁热打铁,传檄君卿和志才,叫他两人即就开始在任城县外构筑据点,……尽快把据点筑成,也好让随军的役夫们能早点回来,不耽误农事。公意如何?”
张昭抚了抚胡须,颔首说道:“我看可以。”
荀贞又问徐卓:“你看呢?”
徐卓自无异议,说道:“正该如此。”又道,“以卓愚见,不但据点可以开始构筑,进驻任城、东平的兵马,主公也可以开始调遣了。”
现下在任城县内屯驻的部队有荀贞的嫡系,有泰山兵,有彭城兵,成分很杂。这样成分组成的部队,用之去打一场短时间的仗是可以的,但用之长期、或中长期的屯驻外州就不合适了。
原因很简单,就像李瓒是外人,不能使荀贞全然放心一样,泰山兵和彭城兵也不能使荀贞全然放心,虽说徐州离兖州不远,从合乡到任城才百余里地,可不管怎么说,兖州是别人的地盘,驻军在此,也算“孤悬在外”了,万一泰山兵、彭城兵因不满荀贞之故,倒戈投向刘岱,荀贞可就是偷鸡不成了。
所以,待到据点筑好之后,进驻据点、包括任城县的部队都需要做一定的更换和另派。
荀贞沉吟稍顷,说道:“公达建议我从‘三陈’中择一人进驻任城,这具体该遣谁去,我到现在还没有想好啊。……张公,可有提议?”
荀贞帐下姓陈的将校不少,陈褒、陈到、陈午、屯驻在合乡的陈容,骑兵部队里的陈即等等,这几人都是荀军中的“名将”,各有其长,除了陈即现为军司马,其余四人目前俱是校尉。
不过这个所谓的“三陈”,却是众人皆知,指的是:陈褒、陈到和陈午。
较之军职较低的陈即和在广陵才追随荀贞的陈容,陈褒、陈到、陈午三人既已从荀贞日久,且於能力上也强过陈即、陈容。
也难怪荀贞难以选择,陈褒三人历练至今,虽说还不至於都能任方面之重,如许仲、荀成、徐荣,可统带诸将,可随便拿出去一个,让他们独当个一面、半面的,俱皆绰绰有余。
张昭对荀贞帐下的诸将多不熟悉,没有什么建议可提,荀贞先问他,也只是出於礼重,见他没有话说,遂问徐卓:“元直,卿以为呢?”
徐卓年岁虽不太大,可他从中平元年起就跟随荀贞了,对荀贞帐下的诸将,他无不相熟,见荀贞询问,他笑道:“三陈校尉固皆可,以卓陋见,中军校尉最合适。”
“噢?为何啊?”
“右军毅重、左军刚勇、中军机变,今入驻兖州,非以军争为主,而是以纵横为先,故卓以为,当择中军。”
陈到沉毅稳重,陈午刚强骁勇,陈褒灵活机变,三人的性格各有特点。徐卓说的不错,此次调兵入兖,不是为了沙场争雄,而主要是稳住根脚,那么就需要选派一个处事灵活、有亲和力的人去,三陈之中,确是陈褒最为适合。
此外,还有一个缘故,徐卓没有说,但荀贞却心知明了,那便是不但陈褒是荀贞的西乡故人,嫡系中的嫡系,而且他所部的六曲兵士全是颍川兵,亦是最能令人信得过的。
荀贞想了一想,拍板决定,说道:“好,我这就给徐将军传令,叫他调阿褒来合乡,待据点筑成,便遣他统兵入兖,换君卿和志才回来。”
陈褒现率部驻於广陵,归徐荣统辖。
许仲是荀贞帐下军职最高的将领之一,不可能长驻兖州,下邳和彭城的部队还需要他监领,戏志才是荀贞依赖的谋主,更是不可能久留不还,所以,等陈褒到了合乡,再等任城县的局面更加稳定一点,荀贞就可以把许仲、戏志才连同泰山兵、彭城兵一起调回来了。
陈褒部的兵士是诸校尉中最多的一个,六曲有两千六百余人,荀贞打算再给他配上一些骑兵,让他的总兵力达到三千之数。三千步骑,只要兖州不大举进攻,他足能守住任城这个根脚了。
徐卓问道:“中军入驻任城的话,不知主公打算遣谁人入驻东平?”
“我打算遣江鹄去,卿看如何?”
“此上策也。”
东平的局面和任城不同,时刻面临济北黄巾南下的威胁,这就需要遣一个悍勇敢战的将校入驻,荀贞帐下的勇将有很多,但眼下离东平最近、并且又与同济北黄巾同出一脉的鲁国黄巾刚交过战的却只有江鹄,由是,遣江鹄入驻东平自是最佳的选择。
同时,还有另一个原因,那就是江鹄的部曲人数,他麾下原有五曲两千一百余人,经过与鲁国黄巾的几场仗,现在还有不到两千人,这个数字说多不多,说少不少,正是合适派入东平,——李瓒虽是愿意相助荀贞,可他到底不是荀贞的属臣,乃是堂堂一国的国相,且出身名族,自有尊严,荀贞如是派去的人马太多,可能会引起他的反感,觉得荀贞吃相难看,甚而可能会使他产生“客大欺主”的担忧,而如果派去的人马太少,又起不到什么作用,故此,两千人上下的部队最为适合。
徐卓又问道:“合乡这里,不知主公打算调何部来?”
“玄德数请战矣,我打算调他引千人增兵此地,此外,再调昌豨、孙康部来此屯驻。”
244 欲建水师先觅士
刘备“闻战则喜”,近期徐州的两个军事行动,一个剿灭琅琊盐豪,一个入鲁讨伐黄巾,或在战前、或在战中,刘备都有过上书请战,既然他这么渴求立功,那么荀贞就给他一个机会。
荀成在给荀贞的密报中,分析了孙观等几个泰山校尉,得出结论:孙观、孙康兄弟相对可以使用,吴敦也算能用,只有尹礼、昌豨,特别昌豨,这两个人绝对不可给以重用,换言之,也就是说,尹礼、昌豨两人,特别是昌豨,忠诚度不足,怀有二意。
因此,借此次剿灭盐豪、整编泰山兵的时机,荀贞决定把昌豨和尹礼分开,调昌豨来合乡,同时为监督昌豨,把孙观、孙康兄弟也分开,将孙康亦调过来。这样,内有孙康监视,外有驻地在百余里外的臧霸压制,料昌豨便是再怀二意,也只能老老实实的听令了。
徐卓供职幕府,掌握军机,荀成的密报他也看过,因而一听到荀贞的此个安排,便即领会了荀贞的意图,表示赞同,说道:“调昌豨、孙康改驻合乡,自是最好不过,只是不知何时泰山兵才能整编完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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