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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问我手中剑 (第2/3页)
容失色,却站得笔直,转头朝着茶铺望去。
嫣心兰微微挑眉,她性格单纯,行事坦率热烈,不喜置疑之声,更是厌恶讲话说一句留半句,正待发作,却听得林煮酒说道:“她不仅说话厉害,手中末花剑更是未逢敌手。”
叶新荷显然是见惯了这两人的做派,并未出声,只是全神贯注地等待着那未见其人先闻其声的凌四公子出场。
一个身穿翠色华衫的俊秀男子映入了眼帘。他的相貌虽然没有传闻中的那般惊艳,但是眉宇之间流露出来的高贵之气却让许多人顿生卑微如蝼蚁之感。那从容淡定的神容,那温雅随和的气质,令人只能抬首仰望,而不敢有丝毫亵渎之心。
“公子——”侍女出声道。
凌四公子微微点头,道:“这丫头不过跟着我学过几招粗浅功夫,今日出手,竟遇方家,终究露了原形,诸位见笑了。”
那侍女哪里还敢出声,本想出手击败来人长一长凌四公子的威风,没成想,到头来还要凌四公子替自己收拾场面。此时她面上并不好看,赶忙讪讪退下了。
林煮酒和叶新荷见他说话礼数周到,自认手下侍女不敌,但言语中自信满满,隐隐有挑战之意,于是静静地等待着他的下文。
凌四公子长眉一凛,继续说道:“你杀意浓烈,战意未尽,应是刚在别处经历过惨烈的厮杀,直到现在,心境都不能平静下来。”
旁人或许不知,但林姿三一直在旁,将林煮酒等人的对话尽数听在耳中。林煮酒一人一剑端了云梦山一窝马贼的壮举直到现在仍让他心头震颤,而凌四公子的判断竟然与实际情况毫厘不差,这让他不由得又是一惊。
从一剑而判断出对方的心境、修为,这是何等厉害的手段?
“即便如此,你的剑意依旧澄澈平静,丝毫不乱,着实令人佩服。”凌四公子不骄不躁,神态安详地问道,“你是如何做到的?”
林煮酒抱臂,慢条斯理地说道:“没有什么是一碗加了卤肠的辣油面解决不了的。”
这种文不对题的回答,让叶新荷眉头微蹙。然而嫣心兰却颇为满意,面上绽放出如花笑靥。凌四公子显然是没有听说过这种答案,顿时一怔。
他思索片刻,才出声道:“的确,一个人在血腥杀场中拼斗得久了,疲惫不堪、饥寒交迫,自然会怀念温暖平静的感觉。凌厉的剑意和宁定的心神融为一体,当然会无往不利。听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尝一尝你说的加了卤肠的辣油面到底是什么滋味了。”
叶新荷面上露出了鄙夷的神色。
林煮酒为人粗豪,爽朗不羁,许多习惯对于精细人来说不甚讲究,所以生活品味一直让叶新荷看不上。然而,此刻他这粗陋且不健康的饮食习惯却为身份高贵的凌四公子所认同。叶新荷顿时觉得有些不可置信,不满地瞪了林煮酒一眼,林煮酒却没有理他,而是很礼貌地向凌四公子做出了个“请”的手势。
凌四公子当先进入客栈,叫了一碗面。他尚未坐下,便有侍女在桌上、椅上、地上全部铺上了一层红毯软垫。如此大费周章,极力铺陈,破旧凋敝的酒铺瞬间焕然一新。
他这才坐下,趁着面还未上来的空儿,朝着林煮酒问道:“你到底经历了什么样的战斗?方便说说吗?”
林煮酒微微一笑,极为得体,然而他的拒绝却是那么干脆:“同样一件事情,我通常不喜欢再说第二遍。你若是真感兴趣,可以向其他知道的人打听。”
凌四公子也不生气,依旧笑着问道:“你背上这面旗甚是特别,霸气外露且不说,从另一个角度也证明你是巴山剑场的弟子吧?”
林煮酒应声道:“是的。想入巴山门墙者,都要先过了我这关。”
说到此处,他的目光投递到嫣心兰身上。
嫣心兰立马捏了捏手腕,舒活舒活筋骨,跃跃欲试。
凌四公子见过林煮酒一剑之威,自然不会小视,道:“巴山剑场有你这样的弟子坐镇,看来并不是什么人都能进的。这也算是个考验吧。只不过,我想问的是,此次天下剑首选徒弟,你们也会参与吗?”
嫣心兰警觉道:“那是当然。顾师叔收徒,虽未明言,但无论如何总不至于只收外人,而拒绝同门吧?”
她天资卓绝,用心专一,加之勤奋练习,数年不辍,所以修为突飞猛进,一日千里,在巴山年轻一辈之中无人能敌。但她并未因此而目空一切,在天下英才辈出,百花齐放的春日里,定不会只有她一枝独秀。
林煮酒补充道:“我们巴山剑场的弟子,只学剑经,不拜师父。人人都学自己想学的招式,而同一剑招,我们也可以向不同的师长请教。长期下来,导致我巴山弟子艺业博而不精,功法杂而不纯。巴山剑场此次公开收徒,我们内部自然也会挑选最适合自己的师父,从而在自己的专长领域更进一步。顾师叔如何选徒,什么标准,我们也不知道。但倘若天分尚可,机缘也到了,自然能入得巴山了门墙。这里发生的事情,师叔师伯们都有注意,至于到底哪些人能入他们的眼,就是他们自己的事情了。”
话至此处,一碗滚烫的辣油面被伙计送了上来。
凌四公子身份高贵,平日养尊处优,对于吃食十分讲究,此时一闻到那卤肠的味道,便不自觉地捂住了鼻子。
真是不明白,为何有人会喜欢这种面?
“从前的巴山剑场,也不过是山野小宗。虽然声名日隆,但也不见得人人都能适应里面的氛围。”林煮酒说道。
就像这碗面,有人难以下咽,有人视若珍馐。品味不同,自然能生出不一样的感觉来。
凌四公子终究还是没有吃一口,他将面碗往旁边一推,白皙的手指上便沾染了些许油渍。他长眉竖起,旁边一个侍女立马从袖中抽出一方绢帕,将那些许油污清理得干干净净。
他抬头看向不远处高山,隐隐群山后面,正是巴山剑场的山门所在。
此时月黑山高,甚至连山门一角都看不到。
嫣心兰起先听说他们要打一场,已经准备好了看热闹。谁知等来等去,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叨叨个没完,她早就耐不住了出声道:“你们倒是好涵养,一副以武会友的派头,我可早就等不及了。你们到底打不打?”
凌四公子低头一笑,挑眉道:“如此说来,是得好好比一次了。请——”
话音方落,一股锐气透体而出,好像是要将他的衣衫和面前的天地生生割裂。
嫣心兰眼前一亮。
这样的人,才能被称作对手。
林煮酒面容不改,从容出剑。
风停、雨歇,浮动的人心尽皆被无言的震撼填充着,天地之间,再也没有了别的声响,只有这一刻难得一见的较量还在继续。
“师弟,你在跟我开玩笑?”
小屋的窗子半开,露出外面还未抽芽的桃花枝。这座院落,独处于巴山主峰之外的一个山巅,其山势险峭,巨石嶙峋,植被相对稀少,与巴山主峰遍植芭蕉的盛景大有不同,因而显得格外寥落。
余左池坐在桃木椅子上,手边一杯去火降燥的菊花茶还残存着袅袅热气。此时的他,根本没有镜湖剑会上那般从容淡定。这情形,似乎是想端起一旁的热茶就势泼过去,亦或是操起悬于腰间的佩剑把对面的人捶上一顿,方解心头郁气。
“收徒事大,关乎我一生艺业的传承,我不会开玩笑。”坐在对面的顾离人淡然地喝了一口茶,才慢条斯理地说道,“我这么着急从阳山郡赶回来,就是想告诉你这个事实……”
“砰”!
桌子震颤不休,茶水茶叶溅得到处都是。
余左池根本不觉手疼,仿佛刚才拍桌子的并不是他。他长身而立,指着顾离人,不可置信地说道:“现在各国有天分的年轻人不说全都来了,至少也来了十之四五。就连一向清高自许的凌四公子都来了,你不要告诉我,他们从没想过要成为天下剑首的徒弟。还有祁师兄,他将自己那当作宝贝疙瘩的林煮酒也急吼吼地从云梦山招了回来,他到底想做什么,你不要说不知道。你连个招呼都不打,私自下山也就罢了,现在一回来就告诉我,你已经收好徒弟了,你确定你这不是在开玩笑?还是说,你准备让世人觉得巴山剑场是一个言行不一的虚伪宗门?”
顾离人独居一处,言语不多,平日也少与人交往,但是余左池说的这些,他心里却很明白。他无奈地叹了口气,说道:“师兄,我只能说,这是机缘巧合。收徒一事,本来是我个人的事情,当初我便不赞成你将此事和宗门的气运将来关联在一起。你……唉,天下剑首……当日我都未去过镜湖,就莫名其妙地成了天下剑首,说实话,我很不喜欢这种感觉。如果你愿意,这天下剑首就是你的,又何必要推到我头上?”
余左池气怔,感觉自己满腔热情的付出并不为顾离人所理解,不禁有些颓然,片刻之后才慢慢地说道:“可是我打不过你。”
“我向来不通俗务,这天下剑首的称号于我而言只是累赘。但天下各派为了这虚名,却争夺不休。这样的现实,也是我辈的悲哀!”顾离人依旧是云淡风轻地品着茶,说道。
一向气度恢宏的余左池,却总能被顾离人给激出火来。他知道自己无论如何也说服不了顾离人,只得重新坐了下来,没好气地问道:“你那徒弟,现在人在哪里?”
顾离人特立独行不是最近一两天的事情了,眼下来看,收徒之事已成定局,根本无法扭转。他倒也没想着那弟子该是如何的天资无双,只要能像林煮酒和嫣心兰一样,让那些不远千里赶来的年轻人心服口服才算罢了。
“现在应该在齐云洞一带。”顾离人有问必答,无丝毫火气,显得耐性极好。
“齐云洞?”余左池想了想才疑惑地说道,“祁师兄让林煮酒去云梦山是为了杀马贼,至于齐云洞……如果我记得不错的话,那里好像连马贼都没有。荒山野岭的,你让他去那里做什么?”
“昔日大幽王朝的剑藏有点线索,我让他去看看。”顾离人轻描淡写地说着,丝毫没有察觉到这些话会给余左池带来多么大的震撼。
“昔日大幽王朝的剑藏?”余左池几乎是下意识地重复了一遍,然后才从震撼中清醒过来,花了数息时间来平复自己的心情,嘴角浮起一丝苦笑,道,“据说朝天域那批齐人已经寻觅了近百年,却一无所获。你出山不过小半年,又能发现些什么?还有,你向来不与外界有过多交流,这些消息又是从哪儿得来的?”
“我对有关于剑的一切东西都比较敏感。”说到剑,顾离人平和的脸上便露出了自信的神采,“剑意、剑痕……一切和剑有关的东西,我都能感知到。朝天域那批齐人……呵呵,就算是再寻上几百年又有何用?行事不得要领,花费的时间再多也注定不会有什么结果。此次下山,我路过齐云洞,便感觉到了其中不一样的地方。正好让我那徒弟历练历练,说来也是好事。”
不得不说,天分的差别,是人与人之间难以跨越的鸿沟。像顾离人这样天生的怪物,根本不能用常人的思维去衡量。他一时哑然,沉默半晌才出声问道:“他叫什么名字?什么来历?”
“王惊梦。”顾离人此时露出了些许疲态,揉了揉泛酸的太阳穴,眼睛已经微微闭上了,“算是个孤儿吧,他不会让人失望的。”
余左池一时震撼无言,孤儿?外面那些人要背景有背景,要天资有天资,要能力有能力,他倒好,偏偏三不靠,选了个孤儿回来!
他愤愤地捏了捏手腕,看着顾离人疲惫的神色,终究还是没下去手,反倒是细细品味着这个名字:惊梦,惊梦,如果此人果真拥有将人从梦中惊醒的力量,大抵是能当得起这天下剑首的徒弟的。
与山脚下的喧嚣不同,巴山上分外幽静。剑鸣声隐隐约约传入耳中,白日酒铺里的那些精彩对决已经成为了众多弟子点灯夜话的最佳谈资。
一壶小酒,三两知己,相对而坐,窗外沙沙的风声,为这长夜注入了脉脉温情。
外人很少有机会进入巴山剑场,是以他们并不知道巴山弟子的日常生活到底是何等光景。这等闲适静谧的场面,世人大多是想象不出的。
数百年前,巴山发现了大量品质极佳的铁矿。但群山之间,交通极为不便,于是当地门阀便直接在这矿场之中建筑高炉,精炼之后再运出,以降低运输损耗。
历经百年,这片矿场被挖成巨坑,矿脉也已断绝。人手撤出之后,高炉也彻底废弃。
再过百年,树木丛生,百草丰茂,巨坑逐渐又被风化而成的山石土壤填满,但前人遗留的那些高炉与石窟残存下来,错落其中,形成了一番别样的风景。
再后来,一些宗师因避世而选择在此山水清秀之地修身养性,追求剑道。这些宗师不慕名利,志趣相投,偶尔也会找个资质、人品俱佳的年轻人授徒传功,延续传承。久而久之,也便形成了几个宗师教一个徒弟或是几个宗师教几个徒弟的传统。慢慢的,这些宗师和门徒便形成了一个新的宗门——巴山剑场。巴山剑场独立于世外,人数也不是很多,且门人少在江湖行走,是以根本不为外人所知。
此时的巴山剑场清幽美丽,微风轻轻拂过,绿草如茵,百花芬芳,说是人间仙山也不为过。
而阳山郡处于秦楚交界之处,距巴山几有千里之遥,顾离人归来一路风尘仆仆,这会儿许是累了,在和余左池说完一番话之后,便进入了梦境。他以手支头,睡容安详。
余左池转身,将门关好,这才回到了自己的住处。他所居之地正对着的是一面山崖,一道银链般的飞瀑垂流飞洒而下,下方便是一座遍生青苔和许多奇特小藤的巨塔般的高炉,飞瀑冲到炉顶,飞洒出万千如珍珠般晶莹的水滴,让人几乎移不开眼睛。
万千晶莹的水滴随着山风飘洒,在落地之前化成无数细长的水线,如同一柄柄晶莹的小剑,不停地向大地斩落。
晶莹小剑击打在不远处的芭蕉林中,噼啪作响。天气刚刚放晴不久,就又迎来了新一轮的风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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