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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忠心柔情两不悔 (第2/3页)
曦是先帝的幼子,那时先帝日渐病昏,朝中动荡不安。诸王为了太子之位争得不可开交,哪有人顾得这小小孩儿!是她不计前嫌,将云曦养在驻心宫。当然,她有她的筹谋,但个中也有温情在。这个孩子成为她最有力的武器,她当时就知道,只有扶云曦上位。她才能保住阮家的荣华!她无子,一个无子的太后,哪个皇子登上皇位都不可能如自己亲手养大的云曦这般尊奉她!
况且当时,一些年长有功的皇子,比如云曦的同胞长兄和次兄一直与阮家有隙,又有权术会笼络人。若他们当中任何人上位,哪里会将她这个无子的寡妇放在眼里?不过那时,那两位也难成事。毕竟他们已经成年,众人的眼都盯得紧。
当时时局混乱,他们两人一不是长,二不是嫡,朝中反声四起也难压众。是她晓以利害,从中周旋,让他们与其火拼朝堂两败俱伤,不如退而求其次,转头支持自己的幼弟!支持云曦,至少是他们的一母同胞,比起其他兄弟,甚至先帝的一些幼弟来说对他们更有利益。有了二王相撑,再加上阮家的势力,这才让不足七岁的云曦登上皇位。
若是当年,她只记得私人恩怨,只记得当年淑妃这个情敌对她的诸多伤害,又如何能有她的今天?
在宫里,权谋和情感是不能分开的。光有情或者只懂权谋都是不够的!她与云曦,可以说是彼此利用。但绝不能忽略他们之间的母子之情。
这些往事,她已经很久不想,如今倒又全勾了起来。宫里便是这样,谁都是这样过来的。哪个又比哪个更可怜?那林雪清不过入宫两年,头一年她风光无限便好,稍有不满便开始兴风作浪。如此蠢嫉不堪,生还搅得星华如今也跟着她闹了这么一场。非要翻出那些过往让皇上作难,险些坏了她苦心二十多年的经营!
以往,星华一直觉得,父亲虽然专独但至少忠诚。他战功赫赫更有辅帝之功,皇上不该如此绝情,让父亲死得不明不白。但现在一查才知,父亲的确无反意,但所作所为根本为皇家不容,独霸之处灭族之罪亦不为过。皇上不查,并非是绝情,正是他顾念着与她的母子之情!宫里不是江湖,哪里能快意恩仇?多少恩恩怨怨根本不足道哉。贵妃当时认罪,是怕难以说清牵扯过多,最后身败名裂连累家声。是怕他们母子,再因此又增嫌隙,不如她一人担了,身死便了!
是她没想透这一层,眼见贵妃认罪便怒不可遏,倒是不能体会贵妃这份心思!昨儿傍晚林雪清过来与贵妃闹了一起,结果晚上贵妃就吊梁上了!亏得发现得早,不然便没得救。
星华越发气得直抽,德妃这个蠢货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她娘刚一进宫,她马上就动了手段。想来她林家也干净不到哪去!想着逼死了贵妃,借此便了了事!她好大的胆子,假传圣旨假造御笔,如今又欲逼死贵妃。
雪清自是不认,她只道那是皇上御笔,见皇上遗落便好心送去。本是为了见皇上一面,谁知当夜贵妃便死了,当时她走时贵妃安好,诸位都瞧见的,东西她也没带走,径直入宫便交给了莫成勇!她边说边哭,抹了对着莫成勇说是皇上让来的那一句。只说御笔图画是她在亭上亲见,哭得楚楚可怜梨花带雨。
星华在心里冷笑,瞅着那她所称的“御笔”:“画倒是传神,也不知你找哪个绘的,竟是分毫不差得如生。”星华看了一眼皇上,“可惜皇上是哀家自小带大的,他从不会画人物,只擅工细楼台,偶也绘些山水!这不仅哀家知道,文华兴华的近臣,丹青,珍撰两阁的夫人,哪个不晓?皇上若有此等手笔,那倚华楼里怎么会半点墨宝不存?”她说着,将画一丢,瞪着雪清一脸的惊愕。
“你不相信吗?哀家能在这里混说?你堂堂德妃,当着哀家和皇上尚能红口白牙,睁眼瞎话连篇,实是丢尽了天朝大国的脸!”星华看着她的表情,她不过入宫两年有余,哪里知道这些,自以为天衣无缝,实是漏洞百出。
“你假传圣旨,却拿了绫子给她。莫成勇一个奴才,敢搜你的身吗?你进入掬慧宫,驱散奴才,恶言相向,将她逼得万念俱灰!此事哀家已经警告诸宫,贵妃病重不得再探宫。虽说她命不久矣,也轮不到你来催命!”星华咬牙切齿,“贵妃收二十万两银子不干净,你们林家不干净的更多了去了!”
雪清脑子轰轰的,皇上不会画人物?居然满宫的人都说皇上不会画人物!他故意的,他布套给她钻。贵妃早晚要死,他救不了,所以便是死也要拖一个给她报仇!
她眼泪都流不出来了,脑子轰轰一团。耳畔忽然响起绯心昨天说的话来,从今以后,也不会有人真心待你!她越想越是悲,她不惧死,他降罪赐死她都没有怨言。但他用这种方法,他根本在跟她说,她彻头彻尾就是一个被人玩弄于股掌的蠢货!
皇上和贵妃是一样的,一个用行动告诉她,一个直接告诉她。她眼前是黑的,一片片的光团。昨天她是谎称是皇上让送的,但东西是真,况且又是贵妃的画像。皇上就算知道了,骂几句也罢了,断说不出什么来。所以今天太后传她,得知贵妃昨夜悬梁,她有些意外但也并不恐惧。但想不到竟是如此!
她想起绯心的话,的确,绯心说得很对。她从小太顺了,所以她笨!现在不管怎么说都没用了,她装得再冷静言语再有条理也没用。证据在,皇上不会画人物,这张画像是假的!
万念俱灰是什么感觉,她体会了!她正轰轰然间,突然想起绯心最后说的话,浑身不由得抖起来。随着抖身,她的泪又涌了出来,她如今也忍够了装够了。其实装成另一副样子实在太累,贵妃居然可以装前任贵妃三年!她越哭越痛,脸都皱成一团,让太后都愣了一下。刚才再怎么哭也是可怜巴巴,但也不像现在这样,简直是不顾一切!
“臣妾讨厌她,她一直都利用臣妾。她不真心待臣妾,臣妾心里气就想去骂她!至于其他臣妾完全不知!”雪清突然嘶叫起来,“画是在亭上拿的,臣妾也没见皇上画,只见皇上瞧着。皇上又对臣妾冷言冷语,臣妾实是气不过就拿了这画去找她。想着见了奴才也有个说辞!谁知见了她,臣妾又觉得她可怜,没骂什么。是她揪着臣妾的耳朵,臣妾这才急了拍了她两下。臣妾耳朵都让她揪紫了,臣妾真的没有拿药害她,她都快死的人了臣妾再害她还有什么意思啊!呜呜呜……”雪清人都哭软了,倒在地上跪也跪不住。
太后一瞅这样倒又静了,这才是真正的林雪清,不懂心机只凭一股嫉妒之火便胡乱行事。有怒便怒,想笑便笑。想来她入宫两年,眼瞅步步青云。她爹便是有了筹谋,也不会全告诉她,何苦再来拖累女儿?若是林雪清真知道真相,哪敢这样举报?一时看着皇上:“瞧着她这样儿,也不像是能指望的。实是哀家昨天没看住人,皇上想怎么处置哀家都没有异议。如今这事乱得可以,哀家老了,再理不动这千丝万缕!”牵扯的是她父亲,她查起来越查越痛。如今才知,皇上才是她唯一依靠。
“不管说什么,假传圣旨却是事实。你先回去,没朕的口谕不得出莱音宫半步。”云曦看着林雪清,冷哼了一声,再不看她。
四月二十,抓住林康的亲信,严刑之下招供。道去年十一月,林孝之妻使人支会于他,言德妃欲以前年二十万两银钱之事将贵妃拉下马。林康惧受连累,便托命不出至正月,然后诈死逃亡。承认银钱全是自林康账里所出,但票子是交与其兄,余事便一概不知。
皇上复传林孝,当着太后之面问他事情经过。林孝极惧,指天咒地说不曾参与半点诛杀大司马之事。林孝承认与贵妃有来往,但他毕竟是一个外臣,自家女儿又已经进宫,何苦要助无依无势的贵妃做此等大逆之事?所以当时根本没有答应,但贵妃当初有恩在前,他也不好太拂贵妃的脸面,只是给了些钱便了事!况且他一向与大司马不合人尽皆知,大司马对他以及他的门生最是防范。别说撒银二十万,便是百万,也难动大司马。
太后听着,林孝举家在京,他来做是不方便,但他的兄弟做就方便得很。他兄弟是皇商,又看着皇家的玉山,每年过手的银两何止百万?若只是怕二十万两事发,何以闻讯诈死?而且若是林孝真什么都没做,那贵妃要那么大的数额他都肯给?
可见贵妃所留遗书属实,贵妃是起了杀心,但林孝不应她也无可奈何。但随即大司马身死,贵妃认为是林孝所做的,所以借此向他讹钱!当初贵妃认罪,是想到二十万两的事解释不清,惧怕株连全家。况且再深究下来还是皇上难做,索性自己认了了事!
但林康跑了,林孝这边指天咒地的又不肯认。贵妃写的遗书也只能当旁证,毕竟贵妃又没亲眼见到林孝买凶杀人!况且这些天细查下来,想大司马死的何止林孝一个?没有证据,林孝现在又不认,加上这事又没法子交到宗堂去审,更不能过京御刑司,不然父亲的名声怕是真保不住了!
虽说林孝指使其兄弟做的可能性十之八九,但估计也牵有别的官员。怕是一过了堂,再牵出百八十口子来,当时父亲过往种种,天怒人怨。到时皇上便是再有心帮她遮掩也难做了!
要是只杀了林孝,那皇上的大事要由谁来出头?皇上若为了她杀了林孝,知道内情那些官员自是明白林孝如何身死,到时不仅朝上皇上难应,她这个太后,怕是要千夫所指了!更何况如今皇上这般为了她煎熬,她又如何忍心去坏皇上的大事!
贵妃对皇上有情有义,都知道舍了小我保住大局。那林孝又何尝不是有忠心的?大司马屡屡犯圣,独断专权,于公于私除了这个奸也没什么不能做的。
这事本来就此不提便罢,但林雪清不能容人,便揭发贵妃收钱之事。贵妃也知连累林孝最后越扯越大有阻朝堂,索性对着太后什么也没说就自家认了。大司马专权如此皇上尚顾着往日之情,如今贵妃这般,皇上哪能不痛!而作为当朝的太后,她又怎么忍心逼得皇上自断臂膀?
就算是林孝做的又如何?父亲树敌之多,天下不可胜数。父亲亡后,肯为他说好话的竟是廖廖无几。这本就是一桩悬案,查出来伤的还是皇家,伤的还是她阮家的体面,还有什么可查可问的?
绯心抬头看着云曦,好几天又是不见。他憔悴了许多,眼都凹进去了,越发地深邃起来。他弯着腰坐在百香池边,这边有几个小池,绯心此时正泡在药池里。这小池温度高得很,一会的工夫便是一脑门子的汗。
这几天她颈上的印子淡了些,但还是紫青紫青的一道深痕,瞧着很是触目惊心。云曦垂着眼给她擦汗:“这干姜和党参掺到一起的味道是不大好闻。”
一个月了,眼见他为了她操心受累奔走无数,绯心瞧着心痛却不敢表现得太难受。一时趴在边上应了一声:“倒是汗出得痛快,许是有效的。”
云曦抿了唇笑笑:“之前没告诉你要做什么,你那封信还是写得很合宜。如今太后已经不想再查了,当年她一直在后宫。只是听闻了一些大司马的跋扈,并不知个中事实!况且那时群臣都忌惮阮丹青,哪里肯跟她说太多。不过如今不同,阮丹青种种,可谓族灭都不过。她如今总算是明白了!”
“这就是皇上当日说的,人生双面。”绯心点了点头,“太后如今,也要保阮丹青的名声。”
“对,如今你把事情引到林孝那边,他自有应对之法。太后若要报仇,杀朝中大员是要名目,真要杀了林孝,怕是朝中要生变了!”云曦摸着她的头顶,林康,左含青已经找到,不过没交给太后罢了。林孝是最明白的,前途与命只能系在皇上身上,而不是系在太后身上。
绯心没说话,太后现在肯定要顾着皇上在前。皇上最后生把这案子捋成这样,让太后自己看清事实,让太后自己查不下去。虽说这几天,她只顾装疯卖傻,更不知外头的情况。
但四月十六那天蓝双池一来,她已经明白他的手法。大肆严查却不明言何事,引得群臣皆慑。紧着牵出一堆官员与她有连,让太后无从下手,从而不用明言,绯心之前的证据也就不攻自破,林孝渐浮水面。雪清一现身,绯心便要死,太后更是心思百转,这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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