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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言里生嗔小儿女 (第2/3页)
衣,你真笨!”
绯心真想把他的嘴也堵上,但又不敢,盯了半晌,突然咬了咬牙,揪着他的领口学他,猛地一吸气往两边一扯!但衣服没破,绯心手直疼,更重要的是云曦觉得领口一紧,勒得他直叫:“你撕不动,瞎拽什么?笨蛋笨蛋!”
绯心屈得跟什么似的,他说的学他,他平日就撕衣服啊!她就这样一路让他叫着笨蛋开始她奉旨查验圣体!
汪成海在帘外伺候,人都听傻了,一会听皇上喊:“哎哟,你摸哪?”然后下面就没声,估计是贵妃在极小声地应对。一会又听皇上喊:“啊,笨蛋笨蛋,不对不对!”接着又静,过一会又听皇上喊“痒痒,绯心,你再折腾我试试?”……开始声音还是透着清冽,后来就成了低哑,再后来就伴着点微荡撩人的**。身边几个太监都已经憋忍不住笑了,让他一眼瞪回去,远远地轰走。
他自己倚着一面墙,一时也憋不住胸口微震了两下。皇上打从四五岁起就没这样过了,这会子倒更像个孩子了。
过一会就静了,再过一会又听皇上哑着嗓叫:“好了,坐上来。”这会子听贵妃声音隐隐约约,也不知说了什么,但也是听不真。
接着便听皇上吼:“你那不是坐上来,不对!我要解帕子了。”一时又听贵妃叨叨了两句,声音微扬起来了,像是说“别解”之类的。
过了一小会,皇上又吼了:“笨蛋,不对。你往哪坐呀?哎哟……你往哪跑?你还敢给我跑!反了你了!”接着便听贵妃小声“哎哟”两下,又静了半晌,这会子两人像是较劲一样都是闷闷的一些余声出来。一会听皇上咬着牙喘着低哑:“快一点快一点……哎哟,你这个大笨蛋!我死在你手里了!”
汪成海再是忍不住捂着嘴退着几步,听不下去了!天色已经转了昏,汪成海悄悄出去打发人往花厅另一侧的澡间里准备齐全。一时冯太医也带着人过来照例请脉,一时什么茶点房的也过来,当中绣灵还带了常福回来了,常福一见汪成海,有点怕怕的。
汪成海瞅他一眼,知道是贵妃想起这碴来了。这事其实皇上早忘记了,后来还是他忖着贵妃这边短人使唤,便去求了个情。皇上听了便说:“什么时候绯心想起来了,自然就把他叫回来了,不必管了。”所以汪成海见了他也不在意,只顾隔着帘瞅着里头,一时也没个动静,便也不言语,只是打发冯太医先在偏厅里歇了。
绣灵一瞅这劲头,心里就明白,悄悄地往汪成海身边凑了凑低声说:“刚回来的时候听外头说,我家主子又犯了天威了?”她刚听外头小宫女悄悄地告诉她,还说贵妃又摔了,磕得鼻子都冒血。她心里一咯噔,便少不得过来打听,找谁也不如直接找这一位仔细,索性便过来问了。汪成海抖抖拂尘,笑笑:“放心吧,无事的。这不就好了么?”
绣灵陪着笑笑:“日后也少不得公公多帮衬着些。”
“咱家自是晓得,灵掌宫不必多心便是。”说着,汪成海冲帘里努了努嘴。绣灵明白,便忙着打发人准备绯心一会要的东西。汪成海自是顾得住他的主子,但绯心的一些东西还是绣灵更妥当。
其实两人这会没睡,窝在帐子里,绯心让他验收成果呢。这一起折腾,险没把绯心小命要了去,其实云曦也没好多少。但不管怎么样吧,反正绯心是把他身上的一些记号都记住了。他身上是有些旧创的印子,不过并不多。
最大的一块在他后腰上,臀骨上方一点的位置,而且已经时间久远,不仔细看根本瞧不出来。小腿上的确也有一块,但不是在膝上,而是在迎面骨上,如此他动这气情有可原。这块伤痕虽然不大,但比较明显。
然后就是肩上那被她咬过两回的地方,那里显然是他没召太医瞧,自己也不怎么当回事,留了淡淡的印,倒是臂上月前让她咬的那块没了痕迹。许是那回她咬得不是太狠,毕竟肩上那两回,她都喝得晕头转向,下起口来也没轻重。
据他说,腿上腰后的伤都是小时练骑射的时候摔的,大内良药名医无数,这么些年过去还有伤痕,可见当时摔得多狠了。想到他的伤痕,绯心有种通犀之感,可想而知他的艰难。
“朕冲龄继位,龆年稚齿便知金鸾处处凶险。朕没有童年,但却从未因此觉得缺憾。”他伸手搂过她来,“若朕没有这种觉悟,贪恋孩童天真,定是活不到今日。”
绯心不语,静静听他说。他轻抚她的发:“人有时在哪里并非是自己决定的,与其怨怪嗟叹,倒不如审时度势自己筹谋的好,只是有时我也难免欷觑罢了。”
绯心看着他,忽然轻声说:“臣妾明白。”
“明白?”他反问,轻笑,“我看你糊涂得很!”
绯心静了一会,低声说:“其实臣妾不敢与皇上相论,只是皇上刚才所说的,臣妾的确深有体会。”
“我知道,你曾写过,此生唯愿枝头老,不向东君乞微怜。”他看着她,觉得她身体微是一抖,不由得勒紧她,“我并未怪你,倒是你那一首诗,突然让我明白了,其实你本就是如此的。”
“臣妾当时无知,实是大言不惭。东君之下,又焉何不求?”绯心怔了一会,轻语,“臣妾如今所有,皆皇上所赐。臣妾若无所求,又何需……”
“何需什么?”他微凑近来,垂眼看她,“何需如此出丑吗?”
“不是。”她听着他的声音,急忙说道,“臣妾若无所求,就不会为声名所累。拘礼成枷,死气沉沉。”她觉得心跳得急,一时有些语噎,但终是继续说,“若是那样,或者皇上还觉得有些意趣!”
“若是那样,我便不会接近你。”他看着她,伸手去抚她的眉眼。他几乎都能听到她的心跳,与他似是跳在一处。
“若是那样,天真烂漫自然随意固然美好,但一入宫帏便成弱点,到时我若再近你些,你又能抵挡多少?朕可以替你挡,但挡不住所有。毁了你也伤了我,与其如此,不如早早远了去!”他又开始两个自谓同时用,但她此时,却心里透亮的。
他时而用“朕”,时而用“我”,那是因为,“朕”与“我”虽是一体,但其心有别。他也是人,有感情,有着最单纯的爱恶,并不因为筹谋,而是发乎于心。
但他终是皇帝,皇帝的宠爱是双刃剑,在得到皇帝宠爱的同时也就得到更多人的憎恨。若她乐正绯心,是一个软弱不堪,任人鱼肉的无知少女,那么他楚云曦发自内心的情感,只会成为伤害她的利刃。
皇帝可以替她挡,但挡不住无数嫉妒的心。她若不能自保,又如何与他厮守?他坐在金銮之上,受百官朝拜,万民仰奉,但他的情感,却不能随意地释放。作为皇帝,宠爱也可以是武器。但皇帝之下的楚云曦,又该如何保存他的一点真心?或者有一日,他终大权独揽,朝纲独断,再不需受任何朝臣左右。到了那时,他就不需要再有任何的忌惮。但之前呢?有谁能陪他到那一天?
他一直要的回报,其实就是这份心意。只是她一直不懂,所以他才喜怒无常。其实在连家庄的时候,她已经明白了。只不过,她拘礼难放,引得他多疑忐忑。这又该怪哪一个?她本是这样长大。但也无法怪他,他自小生于阴谋重重的权争中心,周围全是如狼似虎的亲人。如狼似虎的亲人呐!至亲尚且如此,他又如何不多疑?
若非是他及时让她转换阵营,就算她八面玲珑,怕也要倒在去年林雪清失子的计中计里。从那时,他要的其实就是这个回报!她是值得他托付的。她至少比德妃稳,比灵嫔慧,比华美人敛,更重要的是,他们心有灵犀。她可以看懂他的心思,他也能明白她的所求。那么,当他坐在朝堂上,她至少可以把楚云曦的这份心,好好地保护起来。
但她也怕啊,情感在人心之中,个中的脆弱多变谁也难测。其实他说得也没错,她是个买卖人,懂得如何交易。他是锦泰的皇帝,坐拥江山,拥美无数,若有朝一日她再无可图之处,她该是如何的下场?
“你怎么不说话了?”他看着她闪烁的眸子,手指在临摹她的五官,“你不信朕?还是不信我?”
这话含有两个意思,是不信朕的驭臣之术无有成效,还是不信他的心中之思出自于真!她微抬眼,还不待开口。他忽然贴过来,唇快抵上她的鼻尖:“你跟我下盘棋。”
“现在?”绯心一怔,一时脑子有些昏。
“对,现在。下一盘,无子棋!”他说着,吻上她的鼻尖,“此时说什么也没用,唯得一赌而定输赢。看是你有奇招能定我的心,还是我终能让你,心服口服!”
她昏而无语,他借势向她的唇而去:“还要。”他咕哝着两个字,舌尖开始纠缠她。她被他压得窒息,微皱着眉低语:“头疼。”
他笑,换气的间歇摸她的脸:“你招出得不慢哪。”她身体滚烫的,眼睛雾蒙蒙:“真的头疼,鼻子也疼。”
“你不是骗我吧?”他看着她的表情,一时伸手摁在她的额上,盯着她的鼻子看。
“不是,真的疼。”她重复,她真的是有些头疼,只不过是……稍微地夸张了一点点而已。
宫中的生活何其无聊,不斗岂不是错负光阴?况且这对手,还是他!
八月初十,绯心用罢了早膳,然后往太后那里请了安。领皇上口谕,准怀贵妃乐正绯心前往安城西交巷乐正府探看,这回不叫归省,只是临视。
因锦泰朝例,妃嫔便是特准归家省亲,也需要另盖园府以备接驾,避免府上人丁混杂,有失国体。而且如今绯心已经至了淮安城南的南安园,其实等于就是归省了。新封的锦乡侯领淮安司马乐正寞也特许入园觐见,但因皇上是七月底的时候赐宴亲贵,当时乐正寞以侯爵之位得以入席亲贵一列。不过那日绯心因着身体不好,也没机会得见。
云曦当时想着另找日子让她让自行赐宴一回,但后又一想,这都到了家门口了,还不如索性就让她回去,闭起门来一家团圆一天也自在,总比这入园来好。
太后当时一听云曦想放绯心回娘家去住一宿,觉得这事实不合礼数。那一家子男男女女的兄弟子侄又多,地方也小,到时传出去不像话。但她是个过来人,如今眼见这两位打得火热,云曦眼中含情便是当着人前也不愿意再遮掩,她又岂会在这会扫他的兴?索性他说什么是什么,也不再过问。
因初十以后,园里基本上要开始为中秋准备,整个淮安现在有如京城,放眼过去亲贵大员比比皆是。而中秋之后,十七开始云曦就要斋戒,不沾荤腥不近女色,然后就要起大驾往瞿峡去祭江河。
而从初一开始,绯心已经渐渐理事,一来不想惹人闲话,再则是临了节庆,两府随行人员不断开始准备一些过节的东西,安排一些场面。这种杂事太后不愿意理,绯心病的时候太后勉强照管了几日,如今也不好一再烦着她。加上太后也许了她回家里去,绯心心里买这个情,就早早地去理事,让太后自在。所以绯心的行程也排得特别满,一直排到初十才得闲。
因这次是皇上特别恩准,所以绯心也不想太过张扬引得外头臣工亲贵诸多非议。她不设仪驾,午间的时候,只是领了常福,绣灵等一共四五个平时常用的奴才,乘一驾青篷小车,由庞信的属下郭重安并她的兄弟乐正瑛护着,打侧门出了往家里去。
初六的时候家里已经接了口谕,便忙着收拾宅院接贵妃的驾:把一些小厮全遣到两边外头住去,只留几个老实体面的在家里;将正堂一早清理了,去了不必要的装饰摆器,只设大座,撤了所有客座,将两边侧厅全部改成贵妃的临时更衣室:连着正堂外廊一直到贵妃出阁前的厢楼,这整个一条道全部拦上围,清出道来,遣走所有男仆只留女仆,地上全部铺上毯。这一整趟收拾完妥,初十全家起个大早,按男女分列,全都立在家门口候着。
因着七月的时候乐正寞加了爵,按制侯爵府的规制要比现在这地方大许多,所以乐正寞让家里人东西双向量出约有两里的路,准备商量着买宅地扩府。乐正家住的这一带基本都是官僚地主,多有空宅。其实他加爵之后,当地已经有地主要送宅地给他。不过他嫌搬动耗废,加上不想这会子搞的大动静,引得皇上觉得他们家张狂放肆。
但体面还是要有的,所以索性在自家外沿扩。如今乐正家今时不同往日,彻底脱了商籍进入亲贵之列。乐正宾如今也不需各地找地方盖茶园,一早得知兄弟封了爵,日后定是直接往锦乡挪就是了,所以宅地的交易也很顺利,只等皇上返京,便择吉破土动工。
绯心这一趟路上已经提前让先锋营清了道,所以走得很顺。她心里是极为激动的,四年没回来了,淮安城变没变样她是不太知道的。但一直心里记挂着家里,想着这四年,没少劳父亲往来奔波。他也是个小五十的人了,年轻的时候为了家里的买卖就常年在外。如今又因着家声不时奔走,领着这一大家子,着实是不容易的。而且她也很记挂两个母亲,正母和她的生母。在家的时候,正母对她视如己出,一直对她栽培有嘉。生母自是不用说,如今终是能见上一面。况且经此一去,也不知何时才能再见。所以越是近了,眼里都不由得泛泪花。
一时听着车停,她强忍着没动,听着外头正是父亲的声音,说了些官上的话。她听着外头常福喊一声:“起。”车接着慢慢走,门槛已经拆了,直接进了院子。因窗蒙得严,她一时也瞧不见,但这眼泪却落下来了。绣灵明白她的心思,一时小声劝着:“娘娘,大喜的日子,莫难过才是。”
此时常福慢打车帘,绯心眼前外头隔着两马的距离,父亲领着二叔三叔,长兄二兄三兄及幼弟,连带二、三叔的子侄都跪在地上,口呼恭请贵妃玉福金安。父亲头戴纱笼燕翅帽,身着青绣紫围袍,腰系靛青扎玉板,这正是乡侯的爵制袍服。离得远,加上绯心热泪盈眶,一时也瞧不清,隐隐见父亲纱帽下一片花白,再是忍不住泪直掉。
一时常福一甩拂尘,喊:“免”,众人起来躬身退于两边而立。小车继续慢行,直至正堂口,然后绯心慢慢下车。后进堂升座,她此时是第一次被这种规矩弄得有些心烦意乱,但少不得忍着。父亲最是重视这些的,她一直都明白。
她坐下后,这里两侧女眷近前来跪。因父亲等一众叔侄虽都是至亲,但大多无职且都碍于男女之别,所以只在外院跪请,一应女眷便可以进堂来拜。绯心眼见正母领着母亲并两个婶母正妆敛容,低垂眼眸。绯心眼见母亲的装饰服款都与正母一般,后头是两个婶母,再后是她的五妹以及几个堂妹。众人半点不敢抬眼,忙着都跪在地上。
绯心的两个姐姐并她的四妹妹都已经出嫁,如今只有五妹还未出阁,二、三叔家的也是几个年纪小的妹妹。这一时又拜一起,绯心便起身往侧屋去换衣服。她今天虽然不张扬没设仪,但穿的却是贵妃出行的行服,红围金绣百雀飞莺服,宽袖大摆,梳八宝翔凤髻,两侧是六展开屏钗,足踏绣翔燕凌空缀大珠的绣鞋,辅以艳妆勾勒,整个人极为奢艳。行服虽然不如吉服华丽,妆容配饰也稍减一些,袖子不是那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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