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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暮夜星火蕴风雷 (第2/3页)
。云曦眼向着一侧,见灯火通明,窄泞道上竟拉出长长一条火线般。眼瞅处,已经有一匹高头大马踏蹄而至,已经有一个人翻身而下,几步向这边而来。云曦上下扫了一眼,见那人四十上下,一身灰袍,长发绾齐,面如刀裁,眉眼微弯,带出几分略僵的笑意,扯出微哑的嗓音:“这几位,可是今日出城来游的客人?”
“你又是谁?”庞信略向前一步,微凝了眼开口。
“大爷莫要见怪,小人是陈家庄的陈寿。”那人福了一揖,“得知几位来这里玩赏,我家大爷吩咐小人接几位往庄上一叙。”
“这话说得没意思,我们爱往哪里去便往哪里去,官府都不限人游玩,干什么去你家庄上叙?”庞信冷笑。
“大爷莫怪,许大爷外地来的不知。这里哪有什么好玩,村野刁钻,我家大爷是这里的保长,怕贵客上当添气,凭的让人觉得平州人性野不堪。”那人讪笑着说。
云曦突然一笑,让庞信都有点怔了。云曦微抚了眉:“这话是说到重点了!”他看着那人一脸的狐疑,“便是我们上了当,值当自己晦气。关平州何事?怕是早知道我们来了这里,偏等天黑透了才过来,果然性野不堪!”
“大爷这话怎么说?”那人听得愣了一愣,脸微微有些变色,仍僵着开口,“大爷来了便是客,实是白日使唤不开,小人可是一得了闲便来相请。这连家庄上的人都诡诈得很,惯是会诳人来这里骗钱。若没小人来,怕是大爷明天得让这一庄子人诳下走脱不得,小人实是……”
“你扯屁!”突然身后传来一声尖骂,连花披散着头发跑出来,手里拿了一个捣衣杵,指着他骂,“你们才诳人,大爷玩得好好的,你们凭什么来抢?”连朋此时也蹿出来,手里抄着一个盆,在边上一个劲点头。连花娘忙着跟过来,想把孩子往屋里拽,面上犹有惧色,但拖了两下没得手,一时只得讪讪地过来打圆场:“莫听小孩子的话,我们不过是想……”
云曦不待她说完已经开口:“回你们家主子,今日晚了,明日再来接罢。这里三面环山,一处细谷,怕我跑了不成?”
“大爷实是说笑,这里不堪住宿,大爷还是跟小人去的好。”他说着,竟上前来欲拉人。此时后面已经围上来几个,皆是高大身材,满脸彪悍。庞信岂容他动手,伸臂一横:“公子说的话你没听到吗?想生抢不成?”
云曦动也不动,睨着眼轻笑:“这身皮倒装得不赖,只是下回诳人,记得再周全些。明日不消你请,平州见吧!”
这话一出,那人一下变了脸色,眼凝着云曦半晌,声音沉了几分:“大爷此话何意?”
云曦眯眼笑道:“你口口声声称是陈家庄的,我却不知,陈家庄何时成了官派的了?如此荒野村地,何以要穿官靴呢?”他话一出口,登时许多双眼都向着那人的鞋看去。
那人面色一惨,突然笑了一笑:“小人奉命来请,实是不敢无劳而归!大爷,小人先得罪了。”说着,他忽然出手如电,手肘一翻竟成虎牢之势直向云曦胸口擒来。
云曦知道,不管他说不说那句话,对方都不是好来的,不如让他就此现形,日后他也好办事!他根本看也不看,庞信一见对方无礼,再不用拘势,手肘一扛一翻,生生架住他的来势,猛的向后一震,口中呼道:“你好大的狗胆!”
庞信这边一出手,郭重安以及郑怀立时左右相护。此时云曦微微凝目,见那人身后呼拥而来一帮人,同时远处火点乱摇,一时也料不清有多少人。不过因这里道窄,难以并列开来,他微退了一步,侧脸呼了一声:“常福,你愣什么?”
小福子此时被云曦一嗓子叫回魂,手心里已经攥出一把冷汗。他在宫廷里也待了许多年头,虽也是见过场面的,但都是兵不血刃的阴谋,如今在这荒野山村,一时被众相围,也有些腿软发虚。但云曦这一嗓子,让他也立时有些醒转。他主子还在那棚子里,那紧临着塘,若一会人拥起来,怕是险得很。所以他忙着趁乱拱钻,猫身一下进去。绯心此时已经面色发惨,一见常福,忙着向他扑过来,口里低呼着:“外,外头……”
小福子尽量让自己平静,此时也顾不得太多:“主子莫怕,奴才在这护着,无事,无事的!”
外头此时已经哗声四起,穿插着连花的叫骂,又听水声,像是有人被挤进塘里去了。绯心身体乱抖,牙关都控制不住地咯咯作响。果然盯人的时候出了岔子,对方已经察觉,根本就是想漏夜来拿人!
之前那些细枝末节,串连起来已经召显了平州的弊病——官商勾结!云曦之所以会跟绯心说:你不用担心,我不会以一累十,以此也怀疑乐正一门。正是因为云曦知道,以绯心之慧,早看出端倪。
平州物价昂贵,那是因为水陆两道的往来运道都被地方官府包给当地豪绅,也就是陈家。他们坐地起价,索要高昂运输费,致使物价飞涨。不仅如此,陈家掌控平州十之八九的良田,抬高稻种价格,甚至以三成天价赋税向稻农收缴大量米粮。陈家敢这样做,当然是有地方官府的授意。安顺斋的老板明明就是一个官家的奴才,但产业却归在陈家名下。官家的奴才同样可以置产置业,凭着主子富贵,朝廷并不是不许。但他们这样七拐八绕地做,只有一个理由,利用陈家,将大量暗钱可以脱出账去。
平州一地,处于淮河中游,清阳湖东南岸,外汇淮河支流的三角洲地带。丘陵环盆谷,有天时地利之便,不像江都,淮安等地,若多雨时节便有涝洪忧患。这里土地肥沃,物产丰富,周围有江都,锦都,华城等富庶之地,往来贸易极为繁盛。单从这设路卡一项,平州官府不知道翻出多少银子来。然后将钱套在陈家置办产业,官府文册清清白白,若是云曦大驾前来,他只能看到稻花满眼,街市有条不紊,至于物价,到时经过他们调理,更是半点不差。云曦之所以问连花江都的情况,是他因此也对江都产生怀疑。不过据连花说,江都这几年都是如此,如此真盛假昌立现!
因为让庞信的人跟踪车驾并客栈老板,以致让他们对云曦的身份产生怀疑。不过云曦事先掩得好,显然皇上微服提前出来的消息并未走漏。他们估计以为是皇上遣的官员提前来探道,顺便勘察当地情形,所以趁夜将他们堵在这里。连家庄的人一看就是被欺怕了的,根本不敢出来。
这般一想,再加上外头叮叮当当乱作一团,绯心是越想越怕。通常瞒天过海的人,若是败露了会用两个手段,其一,便是先试图拖对方下水,若是不成,其二便要杀人灭口。他们俨然是这里的土皇帝,皇上大驾在即,他们岂甘心临阵折了脚?反正没表露身份,死在荒村野店,做个意外假像也是不难!她一边想着,一边看着常福,她是带了贵妃玉册的,但这东西岂能随便亮出来,再说这里漆黑一片,加上外头这些,若真是一帮亡命之徒,那不是更给皇上添了一层险?
绯心正在棚里胡思乱想,突然一道影一闪,吓得她紧紧抓着常福不放。忽听一个稚音起:“奶奶,我带你跑!”
绯心定晴一看,竟是连朋!他人小身细爬钻进来,也顾不得看这棚里别有洞天,只看着绯心,竟带了满脸豪气:“大爷让我先带你跑!”他刚言毕,忽然听棚外头云曦喊:“别愣着,快些!”
连朋伸手就来抓绯心,她此时也顾不得太多,硬着头皮跟连朋钻了出来。刚一出来,只见眼前火把摇曳,人挤人搡,早就乱成一团,压根分不清哪个是庞信,哪个是汪成海。
眼花缭乱之间,不时有嘭嘭的声音,有人哀叫有人大呼,周围黑洞洞的塘里更是一阵乱扑,乱踩乱踏。她一出棚,撂开光亮,霎时有人呼叫:“拉住那个女人!”登时绯心只觉眼前人影乱闪,有手向着她便伸。
绯心吓得尖叫,云曦就在棚附近,一把拽住一个扑近的男人,一拳就砸在他鼻梁骨上,咯的一声响,伴着一声哀叫,那人便滚倒下去。云曦伸手揪住连朋:“男人讲话可要算数!”他说着,眼却看着绯心,见她已经吓得眼神有些涣散,一时拍她:“无事,别怕!”他的手加了三分力,险把绯心一下拍坐到地上。她抬眼瞅他,刚要开口,他已经搡了她一把,她踉跄着被连朋拽着走。不管有事无事,她也知道,她此时最是拖累人的,便是不走,留在这里也是累赘,半点帮衬不上。她强咬着牙,让连朋拽着左钻右钻,根本不辨方向,只听耳边呼喝尖叫,荡得满谷都是。常福在她身侧替她挡着,跌跌撞撞地随着连朋,猫着腰跑。
这些人的本意其实并不是要在这里大动干戈,不过是想趁夜将他们请去再作他议。无奈身份露了馅,打头的又因出手被庞信打得死活不知,底下的那帮,平日家就是一伙匪盗浑劣之徒,一时间哪里管得什么筹谋,登时呼拥而至,倚仗人多不管不顾,生要将他们擒于此地!
庞信自十岁上下便随其父行踏各地,起起伏伏也曾见过不少风浪。他是大内一等一的高手,功夫自然不消说,他两个手下也绝非泛泛。若是在阔广之地,这帮人哪里是对手,只可惜地狭不利,进退皆难。一时间竟让他们冲拥四散,挤在人堆里乱打一通,但倒一片又上来一堆,搂胳膊抱大腿招数用尽,害得他们犹作困兽斗。
而这连家庄四散各地,山腰山下皆有,但明显被欺得极为胆小,如此动静竟无半人出头。连花早让她娘捂着嘴强往屋里拖,再待去找连朋竟也不见人影儿。
汪成海一直贴着云曦半寸不离,云曦瞧着这帮人无法无天,竟至此肆无忌惮,简直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下手也格外狠毒起来。
汪成海自小陪着云曦一起长大,手底下也颇有些功夫,但他此时不敢脱了皇上去关照贵妃,就算云曦连踹了他好几脚他也不能去。他心里是明白的,从大的方面说,贵妃再重要,重要不过皇上。皇上真要有了闪失,跟着的自然一个活不成。从小的方面说,他一直与云曦寸步不离,不但把云曦生活的方方面面照管得妥妥帖帖,同时也培养了深厚的感情。此时此刻,便是云曦把他跺死在这里,他也要先顾着云曦的周全。
云曦一边瞅着一边往绯心的方向挪,替她拦挡了人让她能快些脱出身去。此时众人被挤冲四散,其实他可以拽着绯心往后头河边跑。但是他心里清楚,他才是目标。他一动,定成众矢之的,到时一帮人跟着追来,保不齐绯心出了岔子。
所以索性拿一把赌,让绯心先往安全的地方去,自己尚在这里拖着,那些人也就直盯着他的方向浑冲。一时间他胸憋气,一时是气,一时又悔。他此时也顾不得细想这个中的滋味,心里只是盼着绯心能快快找个安全藏身之处,别再伤着才好!
这时不知是哪个的火把甩到棚上,一下将草棚燎了,火起之处,四周通明。云曦一扫,挤挤挨挨全是人头,拥在一团。绯心晚上换的是一条白裙子,此时晃在远处格外显眼,已经有人挣扎着往那里拥,试图拿住女人当人质。常福不知从哪捞着一根杆子,怪腔怪调地喊着扭着身乱挥打。连朋死死揪着绯心的手,他知道绯心跑得慢,但没想到她居然能跑得这么慢!要搁着他自己,早过了河蹿山里去了。
但他既应了人家,一股豪壮之气浑然而生,觉得自己也能为人所托,格外卖力。绯心几乎是生让他拖着,让常福推着走,两脚跟穿了铁鞋一样沉重不堪。并不是她不想跑,而是她自己的身体完全使不上力气。她根本不敢往后瞧,只听得后面有骂声呼喝,挟杂着打斗的声音,一时间她嘴唇都咬出了血,根本就是凭着一股意志力在跟着连朋奔。到后来,她直觉那身子根本就已经不是她的了,痛都感觉不到,只觉得心跳得凶疯。连朋一直把她拽到河边,径自就踏了下去,说着:“奶奶,再加点劲,过了这山,便是清阳湖了!”
绯心抬眼见黑黑的一片,山并不高,说是山,只不过是一围子丘包,但凭她,哪里就上得去?又让连朋拖进河里,河水一浸,整个人都要瘫了。她话也说不出,常福在后面推助着她,前头连朋拽。这山包上有些果木,也有开的小块菜地似的,但毕竟买的起果种来栽的少,大部分都是野树。这一侧是谷底,住的人极少的,仅有几户但也是黑灯瞎火不知有人无人。
连朋知道,此时便是呼喊求助也无用,不是他们心狠,是他们根本不敢管。他过了河,猫着腰扯拽着绯心往林里钻。这山并不陡,但对绯心来说根本就是难越的险峰。常福也顾不了太多了,索性把绯心背起来,跟着连朋跑。后头声音渐远渐稀,他也不敢看。他不是汪成海,他的主子是绯心,绯心的命就是他的命,要是她有事,皇上便是安全了也要拿他出气的。所以此时他恨不得肋生双翅,足踏祥云,简直把吃奶的力气全用上。
就这般跟着连朋乱钻一阵,渐渐便近了山顶。常福的脚也越发乱颤起来。虽然他初入宫时,也当过几年粗使唤,但后来渐渐成了掬慧宫总管,也娇贵起来。就算常听使唤,但平日也是前呼后拥一帮小太监伺候。这山虽不高也不陡,但身上负着一个人,加上刚才凭着心火冲跑出来,此时也开始体力不济。头上山的时候,还能说几句安慰的话,后来便只有咯咯咬牙的份。他气喘如牛,在这荒野之地听得格外真。
“放我下来。”绯心忽然低语,她的声音已经气若游丝,但极是坚定。
“主子,后头……不,不知何,何时便……”常福气都顺不过来,索性把最后几个字咬全了,“湖,湖上,上了船再说。”既然外头就是清阳湖的东岸地,总会有摆渡的船。到时先到了那里,这两日京畿营的便来,估计此时也有了。他们肯定要沿湖封水,就算没船,沿着岸沿能寻着人也成。
“这翻上来,还要翻下去,到时一道死在这里!”绯心忽然挣扎起来,口里说着,“连朋,你帮我送个信儿,回来我谢你!”
常福瞅着近在眼前的顶道,腿哆嗉得厉害,一时哪禁得住绯心在后背挣扎,身子一歪,险跟着绯心一起滚倒,亏的小连朋在边上拉着,这才稳住。
绯心顾不得许多,从手上褪了个镯子递给常福:“临出来的时候,我让你背了那图。这里是清阳湖东岸,你该知道往哪里寻!不消遇着谁只管叫管事的说话,让他们带人来救大爷!”绯心咬着牙,强撑着那点子意志。说罢,也不及看常福,一拉连朋,从腰间拿出另一件:“你最是懂事的,腿脚快,水性好。你往湖里去,沿着岸往西去。若碰着腰上系蓝带挂牌的,便把这个给他瞧,让他速速往这里来!”
常福一看倒抽一口冷气,绯心腰间暗袋里的,正是她不离身带出来的玉册附佩!这东西随便给个孩子,还是刚认识的,实在是太冒险了。若是他贪了,拿了跑掉,岂不是……
连朋摸着手上的东西,抬眼看绯心:“奶奶,大爷真的是官吧?”
“大爷信你,让你带我跑,就知道你是当得起事的,这东西你万不可随便给人。记住,一定要是身上系蓝带绞飞鹰花样儿的,腰上挂着蓝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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