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 第三十一回 胡宫山片语释兵戎 魏东亭精心谋对策  康熙大帝——夺宫初政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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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一回 胡宫山片语释兵戎 魏东亭精心谋对策 (第3/3页)

醒不过来了。穆子煦带着犟驴子和郝老四一齐跪下,行辞师之礼,何桂柱“哇”的一声号啕大哭,泪珠刷刷地滚落下来。这一声哭得犟驴子如梦初醒,哭着叫道:“师傅,怨我呀!我要过来接应一步,你怎么会……”穆子煦、郝老四心里十分凄楚,也都扑身叩头痛哭。明珠重伤未愈,躺在担架上无声垂泪。魏东亭想起从西河沿初遇以来这几年相处的情景,也是泪流满面。伍次友噙着泪对死者长跪叩头道:“老叔,您……您这一去就不再回来了?”说着也掩面而泣。

    半晌,魏东亭方劝慰大家道:“各位兄弟,丈夫有泪不轻弹,等杀了贼,我们再来奠祭他老人家……”众人才慢慢止住了悲声。

    魏东亭指挥兵士刨土掩埋了史龙彪,便护送着伍次友、何桂柱,星夜赶回城里。一路上,大伙沉闷着谁也没有讲话。这一带从李自成与清兵、明廷几次大战之后,荒无人烟,星影中只见黑魆魆的丘陵和房屋一起一伏地似乎在跳动。寺院里的钟声远远传来,更加深了人们心头上的凄凉之情。铁骑踏着浓霜,默默地向前进发。伍次友手带缰绳,仰望着满天寒星,口内微吟道:

    野客燕市悲歌愁,豪饮不问肆沽楼。

    星汉霜严冻布衣,河洛风回暖清流。

    方期推窗见月朗,奈何暗云罩寒洲。

    书生祗秉悼曲,无马无妾何将酬?

    低沉的吟声,激昂的诗句,在人们心中激起了感情的浪潮。魏东亭心中一热,想说什么,却又止住了没有开口。

    回到虎坊桥魏东亭的住处,众人方透了一口气。想起今日一场恶战,如在梦寐之中。魏东亭知大家很累,便不再张罗吃饭的事,只分派了各自安息的处所。待寻胡宫山时,不知他何时已经离去。魏东亭犹恐伍次友文弱书生劫后余悸,特地请伍次友住到自己的房间里,自己在外间一条春凳上守候。忽然老门子进来,悄悄对魏东亭道:“索大人、熊大人都来了,在外头客厅里候着呢!”魏东亭瞧瞧里屋门,料想伍次友已经安息,也不着袍褂,只穿一件绛色大衣裳,系了根玄色腰带,便匆匆出来。

    熊赐履坐在椅上展视一幅字画,见魏东亭进来,只欠欠身子点头笑道:“今日受你牵累,几乎做了阶下囚!”魏东亭也笑道:“和大人一起坐坐班房,未始不是一件趣事。”索额图见魏东亭扎手窝腿地要请安,忙起身拉住手道:“虎臣,这又何必呢!”说着,三人便坐下叙话。

    “虎臣,你今日受惊受累,本不当再来搅你,”熊赐履将手中字画卷好,面色变得十分严肃,“但是明日圣上必要召见,若问起白云观的事,当何以答对呢?”

    “白云观之事宜秘不宜宣。”魏东亭低头思忖了一会儿,说道,“皇上眼下不能与鳌拜翻脸。愚以为还是不见为佳。既不见他,当然也就不会召见二位了。”

    “这个见地极是,”索额图眉头紧锁,“怕的是皇上一不自制,召见鳌拜与我们,就不好处置了。”魏东亭道:“我料皇上谁也不会见的。皇上圣学大进,现在每日讲的是‘慎独’二字,岂肯摘此不熟之瓜?”

    熊赐履会意,点头道:“话虽如此,你也不可大意。”魏东亭答道:“是。不过,熊大人方才这一问,倒使我生出两解。”

    “唔!”索额图饶有兴致,用碗盖拨着茶叶啜了一口问道,“哪两解呢?”

    “索大人府上被搜之后,伍先生避居白云观。白云观今日又遭洗劫,足见鳌拜的篡逆之心,急不可待。”索、熊二人连连点头,魏东亭满有把握地接着道,“这两次突袭,名曰追缉、剿捕,其实都是遁词,也不尽是为了伍先生,都是对着皇上来的。鳌拜的篡逆之心虽急,却仍是力不从心。若有力量,为何舍近求远?因为在宫中下手,他还不敢。”

    “好!”熊赐履听得有些兴奋,击节称赞道,“说下去!”

    “这二解么,”魏东亭伸出食指和中指继续道,“鳌拜虽总统内外军事,但是外将能为他出死力的都已调进,内务府总管因是遵皇太后的懿旨所任,他一时间还拉不上手,也不敢以谋逆大事轻率试探。”这话说得过于透骨,熊赐履和索额图不禁对望一眼。魏东亭接着道:“由此看来,现在皇上在紫禁城内,尚操有大部兵力。但朝廷内外的奏折,都要一一经过鳌拜的手,这就很可虑。君令不出都门,且鳌拜已实际掌握着大内中枢——乾清宫关防,京师步兵统领衙门、巡防衙门他都管着,兵部也在他手中,权力是很大的。但九门提督这一最重要的职位却为我的好友充任。因此,皇上如不轻易出宫,半年平安可保。如仍出宫,就怕再遇山沽店之事……”

    “那么依你之见该如何办?”熊赐履双手按膝,俯身问道。

    魏东亭道:“我意皇上不能出宫太勤,但该动还是要动。必须有应变的对策,事急之时,便学汉高祖入韩信营,夺了兵部印符再说!”

    “要保住九门提督不能易人,鳌拜对此也决不会放过。”索额图插进来道,“虎臣如今与这怪人私交不浅了,必要时便请他抗命不交印信。这样,鳌拜在京内调兵就大不方便了。”

    “眼下交情尚不到那种火候,”魏东亭笑道,“再说如此重大之事,也不能让人家白干呐。”

    “好!”索额图兴奋地说,“看你不出,竟有这份聪明——这也是跟着伍先生学的?”

    魏东亭笑道:“伍先生讲这些做什么!他讲的是学问。但从学问中可以悟出机变之道,这倒是伍先生常说的。”

    “讲得不错。”熊赐履笑着不住点头道。他是正宗儿的道学家,与伍次友的“杂拌”学问意趣不同。只因康熙喜欢伍次友,这几年才未上门与伍次友折辩理论。今日殊途同归,结论竟是这样的契合,所以也很高兴,想了想又道,“还有一节,未必就用得上,也要虑到。通州、丰台、密云、天津为京师门户,喜峰口是盛京要冲,也要有得力的人维持——这些事,自有我们去做,你好好做个擎天保驾的赵子龙就是了!”

    满洲人视《三国志演义》为兵书,汉人却以稗史视之,索额图自幼受教,敬重的便是赵子龙。魏东亭虽觉熊赐履语中不无调侃之意,但此典用到此处,实在精当之至,遂也笑道:“敢不从命!”三人相视哈哈大笑,又议了许多细节,直到天将透晓,熊、索二人方起身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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