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 第八回 能吏潦倒误用忌讳 官场隐士拯难约法  雍正皇帝——雕弓天狼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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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回 能吏潦倒误用忌讳 官场隐士拯难约法 (第2/3页)

息一声道,“娥皇女英,也没听说谁妻谁妾,何必分那个上下名分?哦……田文镜……好像是去西路年大将军处传旨的信使罢?”

    田文镜不禁一阵不快,自己和此地巡抚已经闹得天翻地覆,通天下皆知,怎么这人竟似毫无所闻?而且邬思道的口气也使他甚不舒服,因笑道:“适才在外间静听大雅之音,想必是先生手笔?不知在哪里恭禧呀?”

    “我乃此地巡抚衙门幕客。”

    “我乃户部郎官!”田文镜翻翻眼皮傲然说道。

    见田文镜动了意气,邬思道一怔,“喷”地一笑,说道:“你忘了说——还是钦差天使!”

    “本来就是!”

    “唔……”邬思道揶揄地一笑,“怪不得今晚外间白光紫雾流闪不定,这间雅室辉煌明亮,失敬得很,原来是天使到了。”满屋的人都被他逗得格格儿笑。

    听他如此轻慢无礼,田文镜顿时气得浑身乱颤,扶着椅背站起身来,恶狠狠盯着邬思道,咬着牙狞笑道:“我再不济,也是士大夫,似乎比寄人篱下乞食幕客要略强些儿。足下不闻‘地角天涯峰回路转’?也许冰山倒了,你带着你的‘娥皇女英’学齐人乞食于墓道中呢!”

    “田大人安坐,”邬思道用扇柄遥遥点了点椅子,改容笑道,“美我疢疾,恶我药石,连这几句调侃的话都受不了么?倒是你说的‘冰山’二字,切中邬某下怀。仆少怀不羁之才,游于江淮,学于终南,以屠龙之术寄食于公衙廨宇数十年,带着这身残疾,早已断了出将入相的想头。愿意伏处你大人门下,佐你为凌烟阁名臣,你可肯接纳?”田文镜愕然注目邬思道,见邬思道一脸庄重肃穆之容,不像是讥讽挖苦,这一身雍容华贵气度,确实又有别于一般清客幕宾寒俭阿谀的奴相,不禁缓缓坐下,说道:“我如今处境你可知道?你在诺敏中丞那里,不比跟着我这个小小部院堂官强得多?”邬思道笑道:“你如今处境我有什么不知道的?山西亏空你奏而不实,查而不明,正是进退维谷捉襟见肘之时,我不趁此离了这座冰山,来栖你这棵梧桐树,一定要等这里树倒猢狲散时才就食于你么?”

    田文镜听他这番话,怔了半日,深叹一声道:“无论是真是假我都感你这份情。只我眼前就过不去这座‘火焰山’,谈得上什么‘梧桐树’!诺敏——”他低下了头,“是一堵硬墙,恐怕碰破头也过不去了……”

    “诺敏此人好大喜功,务虚邀宠,其实读书无作文胆,磨剑无破敌胆,你是被他的虚张声势吓住了——告诉你,山西亏空天下第一。只是你田文镜查的不得其法而已!”邬思道斟了两杯酒,一左一右递给两个夫人让她们饮了,莞尔一笑道:“其实他玩弄权术,欺得了一时,欺不得永久;欺得了小民,欺不得士绅;当今天子聪察乾断,以诺敏之智,岂能终邀恩宠?”田文镜愈听愈惊,这些话都是埋在自己心里的话,显而易见的弄虚作假,偏自己就查不出来!这个邬思道既在诺敏衙门当清客,或者知道其中情弊?他又为什么要弃大就小,弃荣就辱,投靠自己这个倒霉的小吏呢?寻思着,又怕今晚遇邬思道,也是诺敏设下的圈套,因道:“先生的话很中听,只是有几分可信呢?诺敏大人天子信臣,你何以断言他是‘冰山’呢?”

    邬思道冷冷说道:“你瞧得见,我是个瘫子。其实你还不晓得,是李卫荐我投诺敏门下的,年羹尧和我也不陌生!实言相告,我这个人既做不了官,又好酒喜色,又有点才,不肯轻易自弃,自然想找个扎实一点的靠山。天地间‘礼义廉耻、酒色财气’八个字,恰如武乡侯八阵图。廉为生门,财为死门,诺敏从死门入,焉能从生门出?”

    如此心地识见,田文镜不能不买账了,他举杯一饮,起身一揖说道:“但库中存银账目核对三遍,确无差错。情弊手脚怎么做的,愿先生教我,没齿不忘你的大恩!”

    “不要说‘没齿’的话嘛。”邬思道笑道,“只我前半生历尽坎坷,后半世想酒色自娱。我和你约定一下,你外放知府,每年供我三千两杖头之资;升迁道司,每年五千;开府封疆,每年八千。答应这个数儿,我替你打赢眼前这场官司!”

    田文镜死死盯着邬思道,足有移时,说道:

    “成!”

    “君子一言?”

    “驷马难追!”

    “好!”邬思道顾盼凤姑和兰草儿,笑道,“咱们似乎还有点后福——田大人,你查看过藩库没有?”

    田文镜一怔,说道:“这还用问?我头一件事就是清点库银!共存现银三百零五万四千二百一十一两,与账目一毫不差。”

    “都用桑皮纸包裹?”

    “我都拆开看过。”

    “是京锭还是台州锭?”

    “都不是,是杂银。约有三十万两是五十两一锭的台州足纹。”

    邬思道狡黠地眨了眨眼,把手中扇子展开了又合住,半晌才格格笑道:“明白了么?”田文镜尚在懵懂,邬思道又道:“既然火耗银子已向户部申报,藩库里就不该有杂银!这就是说——”他话没说完,田文镜已悚然而悟,兴奋得站起身来:“说得极是!我怎么就没想到这一层!这就是说库中实存银两仅三十万,其余都是临时凑出来对付朝廷的!”“阿弥陀佛!”邬思道双手合十,说道:“足下此刻总算酒醒了!”

    就在田文镜与邬思道在灯市小饭馆计较山西亏空清查办法时,新任乾清门二等侍卫图里琛赍诏来到坐落小东关内的巡抚衙门。图里琛是原抚远大将军图海的孙子,以祖父功勋恩荫车骑校尉。在黑龙江将军张玉祥麾下当差,当时罗刹国哥萨克骑兵时有扰边事件,图里琛曾乘夜带十八骑士攻袭盘据木城的贼营,擒斩罗刹国玛哈罗夫将军,被雍正称誉为“铁胆英雄”,刚二十出头,已是身经十余战,几次死里逃生的人了。虽说这些晋封二等侍卫,职务仅是平调,但一见皇上,立赐黄马褂,赏双眼花翎,掌管了乾清门听政处关防。谁都明白,此人晋升一等侍卫,只是早晚间的事了。图里琛在巡抚照壁前蹬着下马石下来,随行的二十几个少年护卫也一齐滚鞍下马,巡抚衙门前的戈什哈见这阵仗,知道来头不小,早有一个司阍堂官疾趋而出,直到图里琛面前,打千儿赔笑道:“大人万福金安!敢问大人尊姓、台甫、在哪个衙门恭禧?”

    图里琛傲然抬起头没有答话,巡抚衙门口一溜八盏灯,十六盆烟火盒子、地老鼠、起火烟花放出五颜六色的光,照在他清秀冷峻的面孔上,像一尊石像一样漠然不动声色。一个随行护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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