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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股市之痛 生命之轻 (第3/3页)
上百名来客们小声交谈着,不时发出酒杯轻碰声。香衣倩影,美酒佳肴。
谢天阳和何卫平早早就来到国际饭店的宴会厅,不一会儿,陈梦蕾挽着查尔德的手臂走进来,他们的到来,立刻吸引了很多目光。
查尔德享受着别人羡慕的眼光,他轻轻拍了拍陈梦蕾的手:“亲爱的,你总是能吸引这么多目光。”
不过陈梦蕾似乎已经厌倦了参加这种场合的宴会,她觉得自己像个花瓶,毫无思想、毫无价值。她始终保持着优雅的微笑,低声说道:“也许他们在想这个女人是怎么站到查尔德先生身边的,是靠本事呢,还是靠这张脸呢?不过,不管他们怎么想,我现在的确只剩下一个查尔德夫人的头衔了。”这不是陈梦蕾想要的生活,她背着查尔德,向自己之前所在的美国公司投递了简历。因为之前的工作经验,加上现在她是查尔德的夫人,之前的公司很快给她答复,告诉她随时可以回去工作。
这完全在查尔德的意料之外,他有些惊讶地看着陈梦蕾。陈梦蕾却不以为然,对他的反应早就在意料之中:“你一直不太喜欢我和你在同一家公司做事,这不是正好吗?我另谋他就了。”语气里明显带有抱怨的成分。
“你就这么不愿意只做我的妻子吗?”查尔德压低了声音道,有些愤怒。
“我没有觉得做你的妻子就一定要放弃事业。”陈梦蕾答道,“当初,我带着多大的梦想去了美国,你是最清楚的。我想告诉你,我的梦想从来没有改变过。如果你感到意外,我只能说也许你并不了解我吧。”
一句话,说得查尔德竟无法接话。
趁着查尔德和谢天阳进到包间谈事情,陈梦蕾自己在宴会厅闲逛,却意外看到了自己的好友周媚。自从周媚进了演艺圈之后,只要有类似的宴会,她必然穿着光鲜亮丽,盛装出席。看到陈梦蕾,她也就打了个招呼,就继续回归舞池。她嫉妒陈梦蕾,读书的时候,就得到了最优秀男人的爱;毕业了,嫁给了世界最优秀的男人。而她呢?每天还奔波在各种片场,演着各种连自己都厌恶的角色。现在还要把自己打扮得像只花蝴蝶一样,在各种宴会上拉投资。只是偶尔,还能招来一些意外的收获,比如谢天阳。
按理说,谢天阳也算是同学里面混得比较好的优质男了,完全符合周媚挑选男人的条件。可惜周媚也知道,谢天阳这种从国外回来的花花公子,是不可能对她动真感情的。不过她还是抱着一丝希望,尤其是和谢天阳翻云覆雨的时候。不过,两个人鱼水交欢之后,谢天阳就恢复了原本的面貌,掀开被子,开始穿衣服。
周媚掐灭手中的烟,赶紧过来帮忙,殷勤地问:“不洗澡了啊?”
谢天阳系上领带,背对着周媚,提醒道:“以后别再穿得跟个花蝴蝶一样,到处拉投资了。如果有什么好案子,你也可以来我们公司和我们的项目投资经理谈一谈,现在文化产业也很热……”
周媚为谢天阳系领带的手垂下来:“天阳,这么多年了,你应该知道,我,我一直在等你……”
这可能是谢天阳今年听过的最好笑的笑话,读书的时候周媚明明喜欢的是赵海鹰,只不过赵海鹰和陈梦蕾如胶似漆。现在赵海鹰结婚了,自己混得好了,周媚居然开始打起自己的主意了。他不屑地说道:“周媚,我们这么熟的关系,你就不要把你演电影的那一套也用在我身上了吧?”
周媚不死心,直接扑到谢天阳怀里,泪流满面,苦苦哀求:“你知道的,我一直爱慕你,爱慕了很久……”
谢天阳有些厌恶,推开了周媚,十分平静地说道:“我们都不是大学生了,如果你愿意,我们可以像这样,偶尔见见面,叙叙旧,相互慰藉。但是,就因为我们的关系不一般,我更要坦率地告诉你,我不会娶你,也不能给你什么承诺,我要娶的女孩子必须纯洁、形象好,能为我增加好感度……”
谢天阳的这些话深深刺痛了周媚,眼泪止不住地在她眼眶里打转,如果真如谢天阳所说,那么他们现在这种情况算什么?
这时,谢天阳又露出一脸迷人的笑容:“这在国外叫开放式关系。”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宾馆,剩下周媚一个人蜷缩着失声痛哭起来。
洋泾街的搬迁工作进行得如火如荼,戴着安全帽、光着膀子的拆迁工人在尘土飞扬的工地上施工,唯独四眼家迟迟不肯搬,成了洋泾街的最牛钉子户。
四眼的母亲李桂芬说什么都不搬,原本倒也还没什么,可是因为钱冬梅给他们家生了个大胖孙子,一家五口人都要住在**安排的三室一厅里,李桂芬怎么算都觉得不够住。她的要求很简单,只要再多加一间房,她就搬。这下可难坏了赵国平,要多出一间房子也不是不可以,但那就超出了补偿的面积,按照规定住户要交纳两万块钱,李桂芬哪里肯掏这两万块钱的,所以赖着不走。
这也急坏了老娘舅,苦苦相劝,告诉李桂芬,如果拆迁延迟,**要赔钱给投资商,全部街坊邻居都拿不到奖金,损人不利己,可是李桂芬根本油盐不进,就两个字:“不搬!”最后没办法,赵国平亲自上门和李桂芬谈:“党和国家为了使上海的经济效益尽快提升上来,为了上海人民的生活尽快得到改善,提出了浦东开发的政策,现在我们这个地块截至目前已拆迁953户,动迁率达到97.2449%……”
话没说完,就被四眼父母打断了。赵国平说的这些大道理,四眼父母其实都懂,可他们也有他们的理由:“这个地方,1923年建好,我爸爸就是买了的。李桂芬嫁到这个家里40多年,一直住在这个房子里,我们在这里生儿育女,度过了一生。浦东要发展,我们也愿意做出牺牲,但是,我们这一辈是牺牲掉了,总不能让小的一辈又去受苦是吧?”说道动情处,四眼父亲双目含泪,他看着赵国平,继续说道,“赵主任,我在想,国家要我们动迁,造房子改造旧市区是件好事情,既然好事情就要做到底,就成人之美成全我们嘛,能一次到位让我心满意足的……”
李桂芬也说得很明白,只要同意他们的要求,今天谈好,明天就搬走,说得还理直气壮:“我们不是不讲理的人,我们有没有要求**补偿900美元一个平方米的房子,没有吧?”
赵国平也有自己的苦恼,洋泾老街改造,大部分的群众都是配合的,可就有那么一两家,情况嘛也有特殊的情况,一家呢是人口多,六口之家,老房子又是祖屋。还有一家嘛,儿子结婚了,也是想多要点面积。可是拆迁补偿是有明确规定的,如果开了这道口子,那大家都来找**,问题就解决不完了。
无奈之下,他来向卓老取经。卓老认为上海的开发同时也是中国迈向21世纪的国家战略,但是要满足在改革开放中萌芽的个人权利意识和要求是非常困难的。在惊人的经济增长之中,国家和个人的关系成为新的课题。
面对赵国平的疑问,卓老给出八个大字“变则通,不变则不通”。卓老看着赵国平,笑着说:“你好好想想,有什么办法可以既满足群众的要求,又不违反大的原则。像你刚才说的两家人,儿子要结婚,人口多,是不是想要分家啊?如果在拆迁之前,他们已经是分了家的,那补偿房子的时候是不是就会有相应的分户补偿,只不过面积的核定就要有相应的调整了。”
卓老的话让赵国平茅塞顿开,当天夜里,他再次来到四眼家,把最后的决定告诉李桂芬:“原则上讲,确实不可以分户的,但是呢,你们这样有具体情况的,也可以具体情况具体分析。我们**呢,绝对维护居民的利益,现在问题的关键是,你们多要求的面积,能不能拿出相应的钱来?”
四眼父母听到这话又生气地站起来,打算往外轰人。
赵国平摆摆手,示意他们坐下:“你们不要急,听我说完。按照钱师母提的建议,同时,也考虑到你们的实际需求,我代表街道和建设公司承诺,可以多分你们一室房子,但是两个房子的面积都要减少,这样,你们只需支付10000元,就可以得到两间共18个平方米的房间……”
“我们一年才几千块的收入,不是我们不想给,是真的没有啊,赵主任……”四眼父亲一脸为难。
一旁的孙明芳则算明白了账,笑着说:“现在搬,你们家能领到两万元搬迁费,支付了这一万元,还留一半在手里,老划算的呀。”
老娘舅如释重负也笑着过来凑趣:“还是赵主任照顾我们老街坊,四眼妈妈,这下你得偿所愿了吧?明天我就帮你找黄鱼车,赶紧的,搬到安置房,我们现在打牌三缺一啊!”
在街坊邻居的帮忙下,四眼家的家具、家电一件件被背出了房间,钱冬梅抱着大宝跟在四眼哥身后。回头望望这个生活了几十年、承载了三代人记忆的老房子,所有人的眼泪打湿了眼眶。
钱家安置房内,孙明芳拿着鸡毛掸子给小卖部货架扫灰,整个人十分憔悴,目光呆滞。连日来的搬家已经让她有些体力不支,为了不麻烦孩子们,老房子从收拾到搬迁全是她一个人忙活。
不过,货架旁剩下的不少蚁神宝的囤货却让她着实为难,她想了想,最后把囤货全部扔进了塑料口袋。正在装袋,李桂芬的声音从屋外传来:“亲家!你说这些货可怎么办吧!连方总都被抓……”
李桂芬刚走进来,一看孙明芳正在扔产品,连忙阻拦:“哎,哎,哎,你都扔了干吗呀?”
孙明芳有些疲惫:“不扔怎么办?这些产品都是假的,害人的!”
“这些都是我们用钱买来的,我屋里还有一大堆呢!当初可是你让我们买的产品,拉下家入会,现在你就不管了?”说着,李桂芬已经有些激动了。
原本孙明芳心情就不怎么好,加上李桂芬在她面前这一吵闹,让她感到眩晕。
李桂芬冲着孙明芳喊,有点蛮不讲理的意思:“那我们该返的钱还没返完呀!这可怎么办?你得负责!你当初把这些产品,夸得……”
还没等李桂芬说完,孙明芳就觉得眼前发黑,晕了过去。
就在此时,徐瀚之由于长期昏迷,最终导致器官严重衰竭,最终宣布死亡。医生一宣布这个消息,袁敏的情绪几近失控。她跑到徐瀚之床边,失声痛哭,悲痛声响彻走廊。赵海鹰努力忍着眼泪,缓缓走向徐珊珊,紧紧地抱住了她。不过徐珊珊却没有一滴眼泪,她全身颤抖着,狠狠地推开赵海鹰,要走近徐瀚之,刚走了两步,就昏倒了。
医院病房里十分安静,窗外吹着微风,纱帘轻轻地飘起来。赵海鹰趴在病床边,握着徐珊珊的手,眼中满是自责、愧疚,他知道整件事情最大的受害者就是她。
徐珊珊闭着眼睛,原本圆润的脸上满是苍白与憔悴,偌大的氧气罐摆放在一旁。徐珊珊吸了几口气,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赵海鹰轻声问道:“珊珊,你醒了?”徐珊珊恢复了意识,虚弱地看着赵海鹰,想要挣扎着起身。
赵海鹰连忙把徐珊珊扶着,说:“珊珊,医生让你静养。”
徐珊珊突然想到什么,用尽全身力气大喊道:“赵海鹰!是你!是你害死我爸爸!你明明知道蚁神宝的事情会对我爸爸造成致命的打击,可你还是那么做了。你对我无情,对我们全家无情。你对那个人太有情了,是你们气死了我爸爸!”
赵海鹰任由徐珊珊打闹,也不知道如何解释,只是安慰说:“我很抱歉……我没有想到蚁神宝的事情会……”
徐珊珊用充满仇恨的眼神看着赵海鹰,只不断重复地说:“是你们气死了我爸爸……”
赵海鹰欲哭无泪,他不知道该如何向徐珊珊解释。此时病房门被推开,袁敏走了进来,原本保养得当的她此刻显得格外憔悴,两条重重的皱纹刻在她的眼角。她把赵海鹰叫了出去,告诉了赵海鹰一个关于自己的秘密。
“我是陈梦蕾的母亲。”袁敏的话让赵海鹰惊讶不已。她继续说道,“这乱七八糟的关系让我也很头疼,真没想到我跟自己的女儿还纠缠在一起。我从小没有给梦蕾多少母爱,但是她的事,我不能不管。”她的话里明显带有警告的成分。
赵海鹰根本没有料到会是这种情况,袁敏的误会更让赵海鹰有些不知所措,他解释道:“我跟梦蕾在大学的时候确实有很深的感情,但是现在我们只是普通朋友。”
袁敏显然不这么认为,如果是普通朋友,为什么陈梦蕾会背叛自己的丈夫把这么重要的资料交给赵海鹰?如果是普通朋友,为什么徐珊珊会看到赵海鹰背着自己跑去找陈梦蕾?虽然这一切都是徐珊珊亲口说的,不免会有些臆想的成分,不过袁敏却认为,无风不起浪,如果没做,怎么会让别人抓住把柄?她提醒赵海鹰:“你已经和徐珊珊结婚,梦蕾如今也嫁为**,我绝对不会允许她的未来因为这种丑事被毁掉。”
赵海鹰有口莫辩,他解释道:“首先,我必须说我和梦蕾的见面,只是为了揭发蚁神宝的造假事实,不想市民和**受到危害,见面的时候也并没有任何亲密接触。其次,我绝对没有想要破坏别人的婚姻,更不可能辜负珊珊。”
袁敏看着满脸真诚的赵海鹰,不再追问了。几天后,徐瀚之的追悼会在广瀚公司举行,徐瀚之生前的好友、商业伙伴都前来送他最后一程。
不过最夸张的却是谢天阳,他特地送来两个大花圈,让两个壮汉抬着从人群一侧招摇而过,自己则戴着一副墨镜大摇大摆地走进大厅,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
赵海鹰看到谢天阳,用冰冷的语气质问:“你来做什么?”
谢天阳摘下墨镜,一副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他说:“我只是来表示慰问,好歹徐总也是我曾经的合作伙伴,不可能花圈都不让我送吧?”
一场葬礼变成了闹剧,生旦净末丑轮流上场。广瀚信托的轰然坍塌在上海金融界引起不小的震动,更让赵海鹰清晰地认识到金融绝不是儿戏,金融行业的水远比他想象的要深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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