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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华尔街来的客人 (第3/3页)
鹰的自信心得到了加强。他微笑答道:“请问。”
教室里,同学们被他们一来一往的快速问答深深吸引,赵海鹰能够感觉到系主任以及徐教授投来的赞许的目光;但他不知道,教室外,校长正透过门上的玻璃看着教室内的一切,脸上也浮现了满意的笑容。
这一堂课似乎过得太快了些,下课铃声突然就响了起来。查尔德先生微笑着说:“很好,不过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如果客户是一个很激进的冒险家,可是股票经纪人却有一个相对稳重的思路,他们的合作能长久吗?”面对这样一个有关“人”的问题,赵海鹰一时语塞。平时课堂上主要讨论金融理论和实际操作的相关问题,而并未涉猎人际间的复杂交往。正当赵海鹰绞尽脑汁思考的时候,陈梦蕾用流利的英文接过了话题:“查尔德先生,你很幽默。中国有句话,叫‘用人不疑’。如果你很爱冒险,却选择了一个相对稳重的股票经纪人,说明你在心里对他的信任超越了对你自己的信任,因为人总是因需要而合作,不是吗?”
陈梦蕾的这番精彩而自信的回答,让同学们纷纷拍手叫好。查尔德更是竖起了大拇指连连称赞:“你们都很优秀,我没有想到在中国会遇到这么多热爱金融的年轻人,你们是未来的大金融家,模拟课堂非常生动。谢谢你们。”查尔德又特意走到陈梦蕾面前,夸赞她优秀的英文水平,并建议她前往美国继续深造。随后,查尔德又转向赵海鹰,问他的梦想是什么。赵海鹰毫不犹豫地答道:“我想成为比范尔霖先生更优秀的金融家。”听到这狂妄的回答,满教室的人都笑了起来。查尔德先生虽然也笑着,也惊异于赵海鹰的自负,但他还是鼓励所有人说:“你们的确让我惊讶。在教室里,你们可以成为股票经纪人;还是在教室里,你们能练一口这么流利的英文。至少我觉得金融和语言是最难的两件事情。”这一次,同学们又会心地笑了起来,并感谢查尔德先生的鼓励。
在离开之前,查尔德先生把自己在华尔街得到的第一枚股票经纪人纪念徽章,送给了陈梦蕾作为留念。陈梦蕾受宠若惊,不敢接受这份过于珍贵的礼物,查尔德先生说:“如果你觉得过意不去,也可以送我一份礼物。啊,你的校徽就是最好的礼物了,因为上海财经大学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这份意料之外的惊喜礼物,赢得同学们一片艳羡之情。一向不甘落于人后的谢天阳追上即将离开的查尔德先生,想求得一个签名。查尔德微笑着在他的笔记本上写下了这样一句话:要想获得成功,欢迎来华尔街!
这句话不仅激励着谢天阳,同样也激励着赵海鹰,激励着陈梦蕾,更激励着当时在场的全体同学。
与查尔德先生交流后的第二天清晨,赵海鹰依然没有从激动的情绪中走出来。他对着镜子刷牙,镜子里却恍惚出现了查尔德的脸。查尔德站在镜子里对他说:“我喜欢复杂的东西,就好像投资。对我来说,投资是一场体育比赛,我希望寻找好的对手来激发自己的无限潜力,最终的胜利者一定是我。华尔街,就是这个世界最好的赛场。”
“在出国的问题上,我支持儿子,你不应该一言堂。”厕所门外传来赵海鹰母亲特意提高的嗓门,这一声让赵海鹰回过神来,赶紧漱完口出去做父母“大战”的调停人。
赵海鹰的医生母亲周蕙和处长父亲赵国平,在儿子出国留学这个问题上意见完全相左。赵海鹰在这个问题上的态度是——学金融的一定要去美国留学!
吃过早饭,赵海鹰追随着行色匆忙的爸爸一起出了门,因为他知道,父亲今天要陪同范尔霖先生办理股票过户手续。不出所料,静安交易所门外站满了围观的群众和大学生,媒体记者更是数不胜数。赵海鹰和谢天阳、吴一白等人也挤在人群中,踮着脚尖,翘首张望。
交易所内,范尔霖在翻译的帮助下认真地填写过户表格,在表格姓名栏里写下了自己的名字。窗口工作人员认真核对,将办好过户的新股票递到了范尔霖手里。范尔霖拿到股票,眉飞色舞,激动地说道:“这是我的第一只中国股票,现在的感觉真是太棒了。”
这时,赵国平和接待办的两个工作人员走了进来。赵国平与范尔霖握手并询问过户手续办理是否顺利。范尔霖说:“非常顺利,我没有排队,是不是你们特意的安排?”赵国平笑着否认:“现在静安所只代理了两只股票,业务量和排队应该是成正比的吧。”范尔霖郑重地说道:“股票就像一个商品市场,卖货的人越多,买货的人也才会越多。”说着他举起手里的股票:“我很期待,也相信我手里的这只股票会大涨,这是我这一次来中国收到的最珍贵的礼物!你们的安排很周到,我们的代表去参观你们的大学和企业,他们都觉得非常有意义,谢谢。”赵国平真诚地望着范尔霖先生的眼睛说道:“非常欢迎,我们有一句话叫作‘他山之石,可以攻玉’,我们非常希望有更多这样的交流机会。”听着工作人员的翻译,范尔霖先生边点头,边微笑着,举起了手中的股票。而守候多时的摄影记者“噼里啪啦”争先恐后地按下快门,抓住了这个经典的瞬间,把这一历史时刻定格在了照片里。
5
送走范尔霖一行人,赵国平步履匆匆赶到市计委,忙着处理一些事务。刚走到办公楼的门口,就迎面撞上一个人,对方手里的稿纸被撞得散了一地。赵国平立刻蹲下,帮忙捡起地上的稿纸递回去,结果对方不忙着接,反而盯着他看。“是你?”对方说。赵国平这时才看清对方,原来是陈建华,陈工。
赵国平还没来得及开口问好,陈建华就情绪激动地挡在他面前嚷嚷起来:“赵处长,今天这个事情我还就得找你说。我就是想问问你,为什么杨浦大桥的项目就是批不下来?你今天不给个理由,我就不走了。”赵国平很是诧异,解释说:“陈工程师,我不是什么赵处长了,我已经调走了,不在这里上班了。今天我也是过来办事的。”
无奈,陈建华就是不听,非说当初这个项目的规划书,是卓老先生亲自安排做的,之前三番五次找他赵国平就不给批,现在他赵国平拍拍屁股调走了,可这个项目还是不批。是不是看他陈建华是个知识分子,好欺负啊?
赵国平只好在心里叹气:这个陈建华呀,就惦记着一件事——修杨浦大桥,要把浦东浦西连起来。说什么“杨浦大桥项目设计师是我们的总工林元培先生,他带着大家做了精确的计算”啦;说什么“它不仅仅是一座桥梁的价值,一旦建成,它跨越黄浦江,不但是重要的交通线,更是连接浦东浦西的经济带,具有非常重要的意义”啦。可是,上海要建设、要发展,用钱的地方太多了,杨浦大桥并不是迫在眉睫、就要开发的项目呀。更何况,难道你陈同志不就只是个桥梁专家、建筑专家吗,怎么还成了经济专家了?!
赵国平虽然心里这样想着,口里还是要先安抚对方情绪:“陈工,你真的误会了。对于每一个项目,规划处都是要收集资料,分析资料,集体讨论研究决定,从来都是对事不对人。”
陈建华听说,不以为然地“哼”了一声:“你们规划处对这样的项目一拖再拖,然后干脆就来个不批。你让我们怎么理解?”赵国平见他软的不吃,只好从工科人擅长的数字方面来与他沟通:“老陈啊,你的情绪太过激了。我知道你们为设计建造这座桥付出了大量的心力,但是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修建这座桥的总造价应该是14个亿。我的同志,这是个什么概念?简直就是天文数字啊。我可以告诉你,上海的财政根本就不可能拿得出钱开发这么巨大的一个项目。”
可是出乎赵国平的意料,知识分子陈建华很不屑于这些说辞,还振振有词反驳他:“那重点工程都是有国家支持的,你上海拿不出这么多钱,中央是可以拨款的嘛。钱不够根本就不是理由。”
这下轮到赵国平着急了,觉得跟这个书呆子怎么也说不通,真是火噌噌往上冒啊:“钱怎么不是理由?这就是最大的理由。苏州河以北就没有越江的工程,这么庞大的项目,耗费巨资,规划处当然要慎之又慎。就算中央拨款,这么一座桥架起来又不能马上产生效益,那将是极大的浪费。”
话说完,只见陈建华把嘴不屑地一撇,又把他“上海人小气”的论调搬了出来。听他如此说,赵国平哑然失笑,可还是努力解释说:“我们讨论的可不是上海人的价值观,而是一个天文数字的大项目啊。它关系着上海的建设和发展。”他还劝说陈建华要平复平复心情,给这座城市一些时间,这座桥的建设在未来还是很有可能实现的。
如此苦口婆心的劝说,最后只换来陈建华一句:“算了,我也跟你说不着了,话不投机。”看着陈建华大步离开的背影,赵国平轻笑着摇了摇头,转身走进市计委。
在市计委碰了一鼻子灰,又跟赵国平唇枪舌剑一番的陈建华,一整天心情都不怎么样,却还得收起满腹心事踏实工作。可算熬到了下班的时间,他那满肚子的不高兴、满心的不得意,也已经憋胀到极限了。陈建华就这样一路气鼓鼓走到家,又气鼓鼓推开家门,一眼看见杜黎正在客厅扫地。这一眼不要紧,他的怒气又加重了一层:“这个陈梦蕾,放着这么懂事的杜黎不要,对人家各种不客气!哼,我陈建华就不信了,建桥的事做不了主,自己女儿的婚事还做不了主吗?!”
于是他问杜黎:“陈梦蕾回来没?”杜黎回说梦蕾在房间里。陈建华就提高了声音:“梦蕾,出来出来,我有话跟你们说。”
陈梦蕾打开了门,看了看父亲的脸色,就知道他今天不知道在哪里又受了气,自己又要遭殃了。而这个杜黎,他怎么这么没眼力见儿,还赖在这儿不走!于是她冲着杜黎嚷道:“你还是先走吧,我爸今晚没心情做饭了。”
陈建华狠狠瞪了女儿一眼,说:“别打岔,你们都坐下听我说。我今天郑重地宣布,我要调回北京工作。陈梦蕾,你给我听好了,你一毕业,我们就回北京。”
陈梦蕾一下子站起来:“爸,你上班受什么刺激了?”陈建华愤愤地说:“我就是受刺激了,我不想再受这份气了。我必须回北京,再这么待下去,我非被气死不可。杜黎,蕾蕾回北京工作的事情联系得怎么样了?”
杜黎早就等着说这件事了,听问连忙炫耀似的说:“我爸说都联系好了!蕾蕾,就是我上次跟你提过的北京商业局,会计岗位。专业也对口,还是国企,好多人都想进。下个礼拜一面试,只要你去参加面试通过了,就可以入职。”
陈梦蕾一听急了:“我什么时候说要回北京工作?我服从学校分配,但必须是在上海。”杜黎知道陈梦蕾的心结是赵海鹰,她不对赵海鹰死心,就不会同意去北京工作。于是他搬出自己打听来的“撒手锏”消息,说赵海鹰是要出国的。结果陈梦蕾根本不当一回事,反而说赵海鹰去哪儿她就去哪儿。这下杜黎没了主意,用求助的眼神看向陈建华。
陈建华的怒气终于憋不住,爆发了出来。他猛地一拍桌子,怒吼道:“胡说八道!”这突如其来的一下还是很有效的,陈梦蕾把快到嘴边的话使劲咽进了肚子里。陈建华乘胜追击:“陈梦蕾,我这个当爸爸的都快不认识你了。你长大了,翅膀硬了,有主意了是吧?我的话你不听,我身上的教训你也忘了?过去的事情我也不想提,但是这两地分居,不可能有好的结果。你必须回北京,你和那个赵海鹰绝没有可能,马上给我断干净!”
在一旁观望战势的杜黎,觉得陈梦蕾的“气焰”已经被她爸爸压制得差不多了,于是赶紧摸出他早就买好的第二天的火车票递给陈梦蕾。陈梦蕾看了眼火车票,仍在做最后的反抗,嘟囔着:“我不去。”陈建华接过火车票,用力拍在女儿手里:“你必须去!你是我的女儿,我已经决定了,过段时间我就把调回北京工作的申请交上去。所以这次面试,你必须好好表现,不要辜负了你杜伯伯的一番苦心!”
拿着被父亲硬塞进手里的火车票,陈梦蕾转身回到卧室。但这一夜陈梦蕾注定难以入眠。她望着车票发呆,内心痛苦无助:“海鹰,你在哪儿呢?我该怎么办呢?我该怎么摆脱爸爸的控制?怎么才能跟你永远相守呢?”
而就在陈梦蕾痛苦得难以入眠的时候,这两天因为范尔霖来沪而一直兴奋不已的赵海鹰,正在夜幕下跟同学们打篮球。在篮球场上的激烈比拼中,赵海鹰还不忘宣示要出国求学的远大理想:“出国的事就好像这局比赛,输赢还有悬念,但保送就像我手里这个球,我有把握能进球得分。而我,喜欢挑战!美国我是一定要去的。今年的西班牙世锦赛,我们的篮球又输给了美国,这就是差距。”
此时此刻球场上意气风发的赵海鹰,是不会想到自己心爱的人陈梦蕾正深陷在痛苦之中;他更不可能预料到,第二天陈梦蕾真的坐上了开往北京的火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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