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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 有个小伙离奇死亡,死前办了假火化证 (第3/3页)
一眼,都没说话。中年男人想了想,对着那边的墙角喊了一声:“马北一,这人你认识吗?他说来管你要债的!”
墙角站起来一个很瘦的人。虽然是第一次见本人,虽然有点瘦脱相了,但周庸给我看过他的照片——这人是马北一无疑。马北一站起身,困惑地看了我两眼,说从来没见过我。
我说:“我是周庸的表哥,我弟借给你十多万元你不知道吗?”
他点点头,说周庸是他的同学,自己确实管周庸借钱了。
那个中年人上来抓着我的头发问我报没报警,我把手机要回来解锁给他看通话记录,没打过110。
他又问我怎么找过来的。
我实话实说:“跟着一个给马北一的母亲送快递的、骑着摩托的小姑娘找过来的。”
另一个人骂了一句,说李欣然暴露了,要去给大佬打个电话,顺便问问这人怎么处理,开门走了出去。中年人让我去墙角蹲着,吩咐马北一看着我。
我在墙角蹲好,马北一走了过来,我和他搭话,没提周庸的事,指了指正在把假钞泡进水里的一个女工:“干吗呢那是?”
马北一看了我一眼,说:“她在把假钞做旧。那是醋水,泡个十几分钟后捞出来吹干,就能被酸性腐蚀一点儿,看起来旧一些。”说着他又指指旁边的另一个女工,说:“她用的方法比这个高明一些,我们自己配的轻度腐蚀剂,做出来的假钞没有醋酸味,这种每张多卖一元钱。”
我仔细观察了一下,这个女工先拿了一个白色瓶子在假币上喷几下,然后换成一个蓝色的瓶子再喷几下——本来还崭新的纸币竟然慢慢变了色,完全没有了光泽,就像用了很久的钱。最后,用吹风机把假钞吹干。
我问马北一有没有可能放我走。马北一让我别想了。
我不停地和马北一说话,问他问题。之所以这么做,是为了转移他的注意力,方便我观察四周,看有没有逃跑的机会——万一他们在周庸带警察来之前,就要干掉我,那就太背了。好在他还挺愿意回答我的问题。
我指了指正在印假钞的打印机,问他那和一般打印机有什么区别。马北一说:“这是凹版打印机,大几十万元一台,价格高,但印出来的钱有立体感,最像真的。”
我说:“那你骗同学的钱是不是都花在这上面了?”
马北一情绪有点波动:“我根本就没想骗周庸他们的钱!本来就是想拿这钱买设备印假钞卖,快速把钱还上的!”
我本来在看着门口,那个发现我的中年男人和另一个人坐在那儿,门是从里面反锁的——基本没有越过两个人拧开门锁逃跑的可能。
听见马北一的话,我有了点兴趣。
问他说:“那你妈的事呢?你也不算骗吗?你说你妈尿毒症,捐款手术,然后你妈又去世了,其实你妈还活着。”
马北一骂了声,说:“你说什么呢?我妈确实得了尿毒症去世了。”
他不至于在这种情况下骗我,但我还是有点不相信,说:“不可能,我昨天还见过你妈,就在你家见的。四五十岁,有点发福,短发,戴个眼镜,嘴角有点微微下垂,你敢说不是你妈?”
马北一说:“不是。我都和你说了,我妈已经死了,尿毒症,一年了。”
我说:“我亲眼看见了,有个给你妈送假钞的姑娘,从这栋别墅里出去了,骑个摩托。”
马北一点头:“你说那姑娘叫李欣然,是我女友。”
我心里有点发寒,如果我跟踪监视了多天,每天下楼跳广场舞,对着我和周庸拿出马北一死亡证明的人,不是马北一的母亲,那她是谁?
马北一看起来很冷静,对有人冒充他母亲没有一点儿惊讶。
我说:“你一定知道她是谁。”
马北一没回答我的问题,问我知不知道彭大祥。
我知道一点。彭大祥是汕头的一个画工,今年七十多岁了。之所以出名,不是因为他的画有多好,而是因为他号称是中国假钞界的“教父”。他于2014年被广东警方逮捕,正在监狱里服无期徒刑,当时“焦点访谈”特意出了期专题来报道他。这个老头有多厉害呢?他曾经手绘过十三套母版人民币,中国96.7%的假币都是使用彭大祥制作的母版人民币拓印出来的。
彭大祥是“803”特大假币案主犯
马北一说:“你还知道彭大祥,一般人都不知道。”
我说:“我对这方面的东西比较感兴趣,所以才干这种帮人追债的活儿。”
马北一接着往下说:“彭大祥制作的十三版人民币母币,都是百元面值的。但其实被捕之前,他还做了两套母版人民币,一版是二十元的,一版是十元的。”
我想起了假钞群里卖得最好的,就是十元和二十元。问他这两套母版人民币是不是在他们手里。
马北一说:“是,那个你觉得是我妈的女人,也姓彭。”
我问马北一那个女人是不是彭大祥的晚辈,马北一说他也不知道:“但她和我女友有点亲戚关系。”
我问他和这个女人认识,是通过女友介绍的吗?马北一说是。
母亲去世后,他四处打工旅行。今年3月份,他到汕头时,在火车站有人招印刷工,他就跟着去了,结果发现是个假钞团伙。马北一很快学会了如何做假钞和在网上***,并在团伙里交了一个女朋友,李欣然。
他在闲聊时,和女友透露了自己的家庭情况以及母亲去世的事。李欣然把这些告诉了自己的长辈——同时也是团伙的头领,彭姓妇女。
彭姓妇女在汕头一直是警方的监视对象,听说了马北一的家庭情况,把他找来商量——可不可以不注销马北一母亲的户口,让她使用马北一母亲的身份,躲一躲。因为是女友长辈的请求,马北一答应了下来。
彭姓妇女告诉马北一,自己手里有彭大祥两套假钞的母版,问马北一想不想合作。马北一从小就敢想敢干,一想还是彭大祥的母版,肯定能赚钱。他假称自己在包工程,向同学朋友借钱,加上自己的一点儿积蓄,凑齐了一百多万元的开工本钱,买了凹版印刷机以及印制假钞需要的其他工具。
为了掩人耳目,他还在地广人稀的郊区租了房子,在印钞的房间里都贴满了隔音棉。
马北一想的是,快速赚钱后,马上先把向同学朋友借的钱还上,就什么事都没有了。但他的想法没能实现,彭姓妇女很快从别的地方找来了自己的团队,逐渐把他排挤在外。
后来出了骗同学份子钱的事,他找到彭姓妇女,希望用***赚的钱,把借的钱还上——结果他干脆就被软禁了,并伪造了已死的假象。
马北一的故事很完整,但他在撒谎。如果他真的想迅速赚钱还给同学,就不会骗份子钱使得自己暴露。我没拆穿他,但问了一个问题——为什么跟我说了这么多。
马北一笑笑:“你不是周庸的表哥,你是徐浪吧?”我说:“你怎么知道?”
马北一说:“周庸在朋友圈发过你的照片,虽然就一个侧脸,但你头型挺特别的,我一下就认出来了。我知道你和周庸总是一起行动,你们可能已经报警了吧?我这要出去,肯定得判个三到十年,替我跟周庸说一声,我不是借钱不还的人。”
我不信他的这套胡扯,也不知道他和我说这些有什么目的。我看了看表,距离周庸出去报警,已经过去四十几分钟了。虽然没找到逃跑的机会,可我拖时间的目的达到了。
又和马北一扯了几句,隔间响起了敲门声,中年男人起身去开门:“怎么才打完电话呢?”
他拧开门,门外冲进来几个壮汉,第一个人拿着证件给屋里的人看:“都别动,警察!”马北一被警察带出去的时候,周庸站在门口,俩人互看一眼没说话。
我和周庸录完笔录出来时,天已经晚了。我们俩像每次录完笔录一样,站在警局门口抽烟。
周庸点着烟:“徐哥,你说那彭姓妇女抓住了吗?”
我说:“应该抓住了,警察一进屋我就向他们举报这个情况了。刚才咱俩出来的时候我听见有人说李欣然也被捕了。”
周庸深吸口烟:“那李欣然隔两天送点假钞过去,到底是为什么?”
我说:“应该是送去给老大验验成色,她一个中年妇女去市场买菜,即使被发现是假钞也可以说不是自己的,没人会怀疑。要是都花出去了,就证明没问题。”
周庸点点头,没说话,他可能心情不太好——因为马北一的事。我提议去喝酒,周庸说行。我们俩去了酒吧,一直喝到了天快亮才回家。
第二天上午,我还没睡醒,周庸疯狂敲门。我忍住怒气打开门问他什么事,周庸拿着手机给我看——被骗的份子钱要回来了。我立刻清醒了许多,问他怎么回事。
周庸告诉我,警方昨晚连夜审讯的过程中发现,马北一说他为了凑启动资金,把联通尾号8888的手机号卖了,在网上卖给了一个收手机号的,卖了七万元钱。
警察一打电话,那个收手机号的人就招了——因为马北一的微信没解绑,二道贩子用手机号上了马北一的账号,看他有同学要结婚,就在同学群里捞了一笔。这种事确实时有发生,换手机号不把相关账户都解绑太危险。这么看来,马北一昨天和我说的都是实话——他可能真的没想骗同学钱,只是后来身不由己。
我把马北一和我说的都告诉了周庸后,他好受了点儿:“徐哥,要是我们不追究份子钱的事,北一是不是就不用进去了?”
这时我忽然想起一事,马北一昨天特别肯定地和我说,自己会因为印假钞被判三到十年——这是造假钞最轻的量刑。马北一只参与了前期,不算主犯,很有可能判得比较轻。但如果他被认定诈骗的话,一百万元以上的金额,起码得判十年以上。
他昨天和我说那些话的目的,很可能是为了在我去警局录笔录的内容时,能帮他从诈骗罪里摘出来——他没想骗人,只是正常的借贷行为。
这种可能性很大,但为了让周庸开心点儿,我说:“你不能这么想,犯了错就该接受相应的惩罚,和其他任何事都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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