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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卷 补天手段略施展 26 巡抚 (第3/3页)

不下三万人。用之来进攻或许不足,但是只用为防守,却是完全足够的了。

    “度辽军都指挥使,本为陆千十二。若调陈猱头接任,则陆千十二又该怎么办?”

    邓舍说道:“暂可接任新军都指挥使之职。”

    可接任就是可接任,甚么是“暂可接任”?文华国心头一跳,想起了左车儿之死。若不是因为陆千十二,左车儿也不会阵亡。自左车儿战死,邓舍对陆千十二就有明显地疏远。

    要按陆千十二的资历,上马贼老人;要按他的地位,一衙之长官。不可谓不亲近,不可谓不显赫。邓舍来益都,却带了赵过,带了佟生养,带了杨万虎,乃至带了胡忠等人,偏偏就是没带陆千十二。

    方今察罕才退,就又立刻把陆千十二的度辽军改而交给陈猱头。陆千十二是个骑将,却命他接任新组建的步军长官。还不是“接任”,而是“暂任”。其中意思,分明深远。

    骤降重将,且是旧人,很不合适。但是在事情过去很久之后,慢慢地将之剔出核心,却是谁也不好说什么的。文华国偷偷瞧了邓舍一眼,见邓舍面沉如水,好似若无其事,不觉出了一身冷汗。他恭谨地应道:“是。”

    “你若无意见,此事便如此定下。明日便发文给辽阳,请陈叔拨出五千精锐,与度辽军一起,即日启程,速来益都。”

    文华国应了。邓舍忽由此又想起一件事来,问道:“卖我莱州,致使莱州屯田军几近覆灭的那个谁,他不是有个弟弟有个沈阳?我早先已传文给陈叔,命他问纳哈出要人。纳哈出把人交出来了么?”

    “昨天才接到辽阳军报,纳哈出已把人交出来了。他起初还不愿意,陈平章威胁以攻,军队还没出辽阳城,他就立即改变了主意,老老实实地遵从了主公之意。”说起此事,文华国扬眉吐气。当日的强敌,如今却已成为为图微薄之存而不得不委曲求全的弱者,实在大快人心。

    他笑道:“老陈在辽阳做的不错。十日一掠,半月一扰。搞的纳哈出毫无喘息之机。想当年,沈阳何等势大。听说现如今,纳哈出的军马连五千人都没有了。只每日各鞑子部族问他要粮要饷,便整得他焦头烂额。”

    邓舍也是笑了笑,说道:“陈叔办事,当然没的说。只是有一点,文叔,等你回去平壤,且须记得,时刻提醒一下陈叔,不要真把纳哈出给逼得走投无路。过犹不及。现在,没时间去理会沈阳。咱们还是需要他在位,以为西边的屏障。”真要把纳哈出逼下了台,蒙古各部一乱,反为不美。

    改编军队这件事说过,邓舍对洪继勋道:“有关莱州贪腐,我有个想法,想听听先生的意见。”

    “主公请说。”

    “剥皮充草、株连三族的处罚,你是否觉得太重?”

    “虽说治乱世,当用重典。臣以为,的确有些过重。因为贪腐,便株连三族。兔死狐悲。若因此而引起臣下的惊惶?主公,‘过犹不及’也。”

    用邓舍的话来劝阻邓舍。邓舍一笑,说道:“此中道理,我岂会不知?唯因非常之时,当行非常之事。如果处置的轻了,难以为后来者戒。前宋名臣范文正公言道:‘一家哭何如一路哭?’小仁是大仁之贼。”

    “若是为后来者戒,此举倒也不算过分。”洪继勋顿了顿,又道,“等到将来处置莱芜贪腐官员之时,主公可别忘记了,务必需得吩咐赵左丞在文书中把这一点说明。以示主公之深意,以宽臣子之忧惧。”

    邓舍点头答应。

    洪继勋看似没有甚么别的意见了,文华国突地冒出来一句,说道:“先前听主公说:‘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卖红薯。’端得好言语,似乎民谚。恕臣不识字,只是不知‘红薯’是为何物?”

    原来,当时还没有红薯传入。

    邓舍哑然,呆了一呆,含糊带过,随便觉了一种吃食,说是别称。文华国叹道:“主公博学。”邓舍不免心虚,不愿在此话题上纠缠,说道:“我是这样想的,莱芜官员的渎职、贪污,绝非个案。料来山东各地,远至海东州府,此类的事件定然也会还有很多。即便现在没有,以后也会有。为澄清吏治,是不是可以想一个办法?形成制度。有则纠之,无则杜绝。”

    “主公的意思是?”

    “制度的完善不是一朝一日,现在我也没甚么特别的办法。通过派阿过去查处此事,我突然想到,何不以此为例,由行省、行御史台分别举荐出一批官员,以为巡游各地,抚军安民,并总揽督理地方之吏治?

    “大事奏裁,小事立断。专责抚农事、安生民、纠风纪、劾贪渎。若有地方官不称职的,也不用等到考核,可以及早发现,及早黜罚。而若地方官卓异的,也不必再等到年考,同样可以及早发现,及早拔擢。且若遇到乡野贤人,也能及时地向我推荐。不使人才无用。先生以为如何?”

    洪继勋熟思良久,说道:“听主公之言,似乎此便如汉之绣衣直指、隋唐之监察御史。诚为良法也。不知主公打算以何名之?”

    “便以‘巡抚’名之。”

    “拟遣谁人专责?”

    “暂打算调方补真来益都。并选行省、行御史台五品以上官员十人。分作两队,一队巡抚益都,一队巡抚海东。”

    “一次的巡抚时间以多久为好?”

    “长则年余,短则数月。不经我的命令,便一直巡抚下去。一批巡抚罢了,可以接着再换另一批巡抚。”这却与汉朝的绣衣直指,隋唐的监察御史有所不同了。负责巡按州郡的官员是灵活的,是机动的,是随时可换的。似乎更能杜绝人情,更好地发挥监督地方的职责。

    洪继勋道:“调方补真来办此事,最好不过。巡抚时间不定,也很好。臣位列宰执,不能及早地想出办法,来杜绝地方官之贪污、渎职,已然罪莫大焉。今主公既有良策,臣当全力配合。”

    邓舍笑道:“海东州县数百,你怎会能一一看的过来?错不在你。你既然赞同,待到明日,也便一并将此事办了吧。即发文召方补真来。”

    方补真喜欢“喷人”,平素看起来,文质彬彬,脾气一上来,连邓舍他都敢照“喷”不误,何况别人?洪继勋对此人,也是久有领教。用他来办此事,真是得才所用。文华国在一边儿暗中想道:“也不知有多少可怜虫,将会因这道任命而要把乌纱帽子丢掉。”

    洪继勋应了声是。

    邓舍两件事情交代完毕,以手掩口,打了个哈欠。堂外夜沉,将近三更了。王府中四外寂静,万籁无声。唯有摆在墙角的火盆,偶尔爆出个火星,带出点“兹兹”的声响,清晰可闻。文华国识趣,说道:“若无别事,臣等便告退了。夜已深,请主公早些安歇。”

    “好。你们也回去,早点休息吧。”

    “臣还有一事。”

    “噢?先生有何事?”

    “说是一事,实为两事。”

    “请讲。”

    “数日前,罗家娘子与颜家小姐已来到益都,且已住入主公府内。颜家小姐是颜之希之女,乃堂堂命官之女。主公私下接她来入王府,不知打算如何安排她?此事关礼仪。颜之希虽不问,臣却不能不问。”

    洪继勋从来就不是循规蹈矩、恪守礼仪的人,他这么问,分明别有目的。

    不过,此事也确实与礼不合。邓舍心中理亏。其实,他接颜淑容入府,只不过是因为当日匆匆一别,多月不见,委实太过想念,所以接了来,一解相思之渴。要说他知道不知道不和礼制?他知道。但是他是谁,燕王,海东之主。礼仪,是给不得不遵守的人设置的,不是给他设置的。

    如果真的说礼仪,王夫人是敌国之正室、李阿关乃臣下之发妻。王夫人倒也罢了,他把李阿关收为姬妾,合适么?或许,刚开始的时候,他还有些不适应,有些自责,还是很在意的。但是掌握权力日久,习惯了高高在上,习惯了权力带来的特殊,发展至今,他根本也就不在乎这些了。

    他的地位决定了,他有权力不在乎。

    但是这话不能直说。听了洪继勋的质问,他勉强答道:“我接颜家小姐入府,可不是为了我,而是为了阿奴。阿奴有孕,又与颜家小姐交好。故此,我把颜家小姐接了来,也好阿奴有个说话的伴儿。”

    “然则,请问主公。打算立谁人为妃?”

    洪继勋问出了第二件事。这也是他对“立妃”人选的第二次直问。邓舍沉默了一会儿,回答出来了一个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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