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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第3/3页)
,巨石之重,压得他们的脚都往土里陷去,俩人大喊一声,齐力将巨石推向了远处。
越来越多的岩石从天而降,山洞风雨飘摇,岌岌可危。
最终,洞口不堪巨大能量的撕扯,岩壁皲裂,石块如雨,唰唰落下,洞口被越撑越大,仿佛整个山都被劈开了!
楚星洲和李道蔼头顶漂浮的石块越来越多,他们的能量消耗得如流水,丛夏用尽全力补充,也只能勉强赶上他们消耗的一半,丛夏大叫:“他们能量快耗光了!”
吴悠和姚潜江分别抱起白灵和多吉,往洞口奔去,不断有石块砸在他们身上,白灵和多吉不擅攀爬,几乎借不上力,他们咬牙扛着石头雨往上爬,五六吨的重量对他们来说相当吃力,几次险些滑下来。
同时,楚星洲和李道蔼的能量马上要枯竭了。
黛奎琳不断地召来蘑菇阻挡石块,但太重的蘑菇也挡不住,容澜必须在空中就把石块切碎,一道金光在石雨中来回穿梭,俩人的能量消耗同样惊人。
丛夏急得团团转,阿布更是不安地尖叫起来,整个蘑菇森林已经彻底塌陷,地宫必然毁了,他控制不住地大喊:“成天壁——”
奇迹并没有发生。
在山顶人的接应下,白灵和多吉终于被运了上去,吴悠能量消耗过大,几乎无法动弹,姚潜江也好不到哪儿去,想着地底还有小舟和丛夏,他一咬牙,化作水柱潜回洞里。
李道蔼嘶声叫道:“快!”
姚潜江落地之后,再次化作水巨人,把阿布拦腰抱起,小舟用爪子抓起丛夏和黛奎琳,蘑菇伞撑出一条通道,他们顶着石头雨往洞口爬。
阿布是猫科动物,攀爬本领不弱,姚潜江把它带到洞口后,它抓着石壁开始奋力攀爬,然而掉落的石块太多,它几次被砸了下来,头破血流。
容澜大喊:“山洞真的要塌了,速度!”
姚潜江喊道:“丛夏,我带你们先上去,阿布最后一个走!”
丛夏知道他们已经打算放弃阿布,现在所有人几近力竭,阿布体型太大,根本闪避不了落石,这时候谁都没办法把它六吨重的身体运上去了,他叫道:“不行!你们先走,我等天壁,他一定会带我和阿布上去。”
姚潜江怒道:“你疯了吗,成天壁不知所踪,山洞马上要塌了,你想被活埋吗!”
“他马上就来了,我感觉得到!”丛夏抹了把脸上不知道什么时候被砸出来的血:“你们不用管我。”如果把阿布留下,他没脸面对庄尧。
姚潜江怒瞪着他:“小舟,你和黛奎琳先上去。”
“郡王……”
姚潜江厉声道:“赶紧走!你在这里也是累赘,谁让你下来的?!”
小舟委屈地一扁嘴,抓起黛奎琳往洞顶飞去,黛奎琳不断在岩壁上生出植物,阻挡石块,短短一百米的路,他们走得惊险万分。
楚星洲和李道蔼已经到极限,头顶的石块开始晃动,眼看千吨巨石就要将他们活埋。
一道金光闪过,将俩人拦腰抱起,眨眼间,容澜已经抱着他们出现在几十米外,漂浮的石块轰然落下,巨响震得人耳膜发麻,混乱间,一个石块砸到了容澜背上,他猛地吐出一大口血,脸色瞬间惨白。
落地的石块激起的尘土还未落下,一波更大的震动传来,头顶的石壁开始大面积皲裂,山洞真的要塌了!
容澜忍着剧痛,抱起已经彻底昏迷的楚星洲和李道蔼,化作一道金光冲出了山洞。
姚潜江化作水柱,卷住丛夏往洞口飞去。
丛夏嘶吼道:“阿布!不行!阿布——”
阿布抬起头,惊惶地看着丛夏,紫眸中尽是恐惧和不舍的泪水,雪白的毛上沾满了血,它伸出毛茸茸的爪子,学着邓逍的样子,朝丛夏挥了挥,又轻又软地“喵”了一声。石块如雨般落下,尘土飞扬,阿布的身影很快消失在了丛夏的视线中。
姚潜江眨眼间就把丛夏带到了山顶,整座山头开始塌陷,成吨的雪翻滚而下,他们眼睁睁地看着一座山头在慢慢消失。
姚潜江把丛夏扔在了雪地里,丛夏挣扎着爬起来,拔腿往洞口跑:“阿布——”,他向邓逍承诺过,绝不扔下阿布!如果有一天庄尧醒了,他怎么能告诉庄尧他们都活着,而阿布被活埋在了雪山!对于那个孤零零的孩子来说,阿布是唯一的亲人!
邓逍、唐雁丘和柳丰羽都往正在消失的山洞冲去,甚至刚刚脱险的白灵和多吉也拖着一身伤朝洞口跑。
阿布,天壁,不要,你们快出来,求求你们,我们自始至终都是六个人和一只猫,自始至终!
想到昏迷不醒的庄尧,生死未卜的成天壁和消失在尘土中的阿布,丛夏泪如雨下,他脑海中浮现了他们在冬天的森林里,烧着炭火,看着雪花纷落,窝在阿布怀里取暖的情景。尽管那时候他们还很弱小,尽管幕天席地、危机四伏,可那竟然是他们最幸福的一段时间,因为那时候他们一个不落的在一起,并且有希望,对安定生活的幻想支撑着他们度过了重重难关,那时候他们不知道那么多秘密,也没有背负这么多重任,他们只为自己、为同伴而战。
究竟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别无选择地参与最严酷的战斗,一次次险象环生,一次次心存侥幸,他居然一直在逃避现实,觉得他们能永远并肩走下去,他居然忘了,死神常驻左右!
丛夏疯狂地祈祷,他愿意牺牲自己拯救所有人,只要他的同伴陪他走到最后一刻!
眼泪模糊了他的视线,他脚下一痛,被石块狠狠绊倒在地,身体滚落进雪堆,刺骨的雪撞进眼睛、鼻子、嘴,冻得他浑身一激灵,他朝着彻底消失的山头、朝着一片平坦的雪山发出撕心裂肺的吼叫:“天壁——阿布——”
一道龙卷风拔地而起,混合着石块和冰雪直冲云霄,漫天风雪飘扬,在一片白茫的雪山上形成了壮丽的美景,一时间模糊了众人的视线。
丛夏呆滞地看着龙卷风,风雪中心,有一个巨大的影子。
龙卷风渐渐散开,一道白影从雪雾中跳了出来,尽管雪白的毛上全是血、走路一瘸一拐,却正是阿布无误!
“阿布!”邓逍哭喊着冲了过去,一跃而起,抱住了阿布的脖子,哇哇大哭起来。
阿布倒在雪地里,紫眸中流出的泪瞬间冻结了,它轻舔着邓逍,尾巴虚弱地摇晃。
丛夏激动得又哭又笑,身体虚软的站不起来。
风雪慢慢平息,成天壁高大、赤裸的身体出现在雪地上,信步走来,他手臂还夹着瘦小的孙先生。
“……天壁。”丛夏挣扎着爬起来,朝他跑去。
容澜一晃身冲了过来:“孙先生怎么样了!”
成天壁紧抿着唇线,把孙先生轻轻放在雪地里。
孙先生面色青白,从嘴角到衣襟全是血, 胸口几乎没有起伏。容澜不敢置信地蹲下身,颤抖的手探向孙先生的鼻息。
成天壁低声道:“人还活着,但大脑已经死了。”
容澜握紧了拳头,眼圈红了。
丛夏看着孙先生苍老虚弱的模样,心中无限酸楚。
几个受过孙先生恩惠的变异人纷纷跑过去,跪在了地上,赵萝萌“哇“的一声哭了。
丛夏把能量注入孙先生体内,他心中还抱着一丝希望,可当他“看到”孙先生颅内的情况时,他无从下手。
唐汀之闭上了眼睛,叹息道:“脑死亡,孙先生真的碰到了……比我们强大很多的脑域进化人。”
容澜颤声道:“为什么……你不是去救他吗?你们在下面那么久,究竟发生了什么?”
成天壁沉重地说:“一言难尽,先把孙先生带回去吧。”
丛夏脱下长外套罩住成天壁,一向在外人面前不显露任何情绪的成天壁,此时竟在众目睽睽之下,疲倦而虚弱地靠在了丛夏身上。
丛夏一愣,鼻头发酸,忍不住又想哭。
成天壁以极低的音量在他耳边说:“结束了吗?”
丛夏闭上了眼睛,颤抖道:“还没有。”他多想大声说一切都结束了,可是,还没有。
不管他们流了多少血、多少泪,这场旷世浩劫还没有结束,他们的使命也就还没有结束。今天有超过一半的人长眠在了雪山,明天也许会有更多人消失,可只要寒武意识一天不沉睡,他们的战斗就一天没有结束。他再也不信命,他不信一切都要以他们的牺牲为停止的代价,他们是人,有血有肉有感情的人,谁想夺走他们珍惜的一切,他们就要抗争到底,他们要掌控自己的命运,哪怕必须跟整个星球为敌!
一行人如行尸走肉般往山下走去。
整个队伍出奇的安静,很多一起来的人死了,还有一些昏迷不醒,他们只是麻木地往前走,希望能够尽快离开这片残酷的土地。
快到山脚下的时候,他们被一片嚎叫声吸引了,是那些多次异种的怪物。
成天壁道:“我去看看。”他朝声音来源的一座山头飞去,过了一会儿,他回来了,神色沉重:“那些动物在自相残杀。”
唐汀之道:“我们绕开。”
丛夏轻声道:“天壁,你的战友是不是……”
成天壁点了点头,看着唐汀之:“孙先生说刺激大脑可以唤醒变异动物体内的自我意识。”
唐汀之道:“可以。”
“你能不能帮我?算我欠你的。”
唐汀之道:“好。”他冲众人说,“你们继续往前走,不用管我们。”
艾尔飞了过来:“我跟你去。”
丛夏道:“也带我去吧,你们能量都消耗太大了。”
成天壁卷起丛夏,艾尔抱起唐汀之,四人往那个山头飞去。
越过一座山,他们果然看到大批的怪物在白茫茫的雪地里撕咬、搏斗,失去了江赢,它们只剩下最原始的兽性。
成天壁对艾尔说:“你帮我把那只蜥蜴引过来。”
艾尔把唐汀之交给他,飞身过去,大蜥蜴很快发现了他,不只是大蜥蜴,其他生物也对艾尔这个特殊形态的东西产生了兴趣,争先恐后地朝他冲来,艾尔举着机关枪一阵扫射,边扫边往后退,把它们引出了一百多米,成天壁随后赶到,斩杀了大多数,独独留下了那只最大、最彪悍的荆棘蜥蜴。
大蜥蜴在雪地上打了个滚,试图变色,但它的身体很快顿住了,唐汀之已经对他发动了脑域干扰,潜入他大脑深处,唤醒他身体里属于人类的意识。
丛夏在一旁给三人补充能量。
大蜥蜴显然很痛苦,不停地翻滚、挣扎,唐汀之累得满脸是汗,几分钟后,它的身体越缩越小,显出了人类的样子,他看上去头疼难忍,大声吼叫着。
成天壁冲过去抓住他的肩膀,狠狠给了他两耳光:“队长,你醒醒!你怎么能让畜生控制你!”
他还是不停地吼叫,抱着脑袋翻滚,显然身体里的几股自我意识在争斗,唐汀之脸上的汗跟小河似的往下淌。
终于,唐汀之疲惫地垂下了肩膀,队长也彻底昏了过去。
成天壁抱着这个四十多岁的汉子,不知道该喜该忧。
唐汀之道:“我唤醒了他的自我意识,但能不能胜过其他的意识,就要靠他自己了,也许他醒过来还是……”
成天壁沉声道:“如果他醒过来依然被畜生控制,我会亲手杀了他。”说完抱起丛夏和队长,一阵风卷回了队伍里。
他们走出雪山,回到沙漠,找到了直升机,每一个人的能量和体力都严重透支,几乎是爬上了飞机。当飞机载着他们飞上蓝天时,众人恍惚间,觉得一场噩梦终于醒了。
直升机将他们带回了西宁。
由于结界消除,孙先生在青海各地布置的通信系统全面恢复了,他们还在飞机上的时候,就已经通知了光明城的人。飞机降落,全城的百姓夹道迎接。
容澜抱着孙先生,率先从飞机上走了下来。他满头银发披散,赤裸的苍白的身体裹在一件黑色的裘皮里,赤脚走在雪地上,他脸上没有一丝表情,眼神冰冷地如三月的雪。
当光明城的人看到毫无生命迹象的孙先生时,不约而同地跪了一地。尽管在青海掌握绝对力量的是光暗二人,但孙先生的威望毫不逊色他们,是孙先生用他优越的大脑建立光明墙、生产变异粮食、驯养变异家禽、改建供水系统、保暖设备,让更多人活下去,他才是青海最大的功臣。
容澜的管家将他们安排在明府。当踏入温暖的房间时,每个人都有种身体冻结的血液在回暖的错觉。
唐汀之沉声道:“今天先休息,有什么事,明天起来再说。”
容澜把孙先生轻轻放在床上:“孙先生怎么办?”
“给他插上呼吸机,我们把他带回北京。”
容澜眼神一动:“还有……希望吗?”
唐汀之摇摇头:“脑死亡不可逆,但是,这个时代早就打破了传统生物学的局限,也许可以试一试。”
容澜闭了闭眼睛:“我跟你们去北京。”
“当然,你应该去看看。”
楚星洲道:“我也会去,如果不确定你们真的有实力阻止这场灾难,我不会轻易交出傀儡玉。”
丛夏心里一惊。地底发生的事,只有几个人知晓,如今江赢和孙先生恐怕再也不能开口,庄尧深度昏迷,单鸣倒是随时可能醒来,这件事不能让更多人知道,但没有庄尧可商量,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为今之计只能先告诉唐汀之,至少唐汀之能阻止单鸣做出不利的举动。
唐汀之点点头:“我现在就去和北京联络。青海越来越不安全了,禁区生物失去束缚,可能会来攻击人类,你们要安顿好自己的人,如果需要科学院的帮助,我们会竭尽全力。”说完,他转身往外走去。
丛夏追了出去:“大校。”
唐汀之转身:“怎么了?”
“单哥醒了吗?”
“还没。”
“有件事我必须马上告诉你。”
“是在地宫里发生的事吗?”
“是。”
“我虽然很想马上知道,但现在跟北京取得联系更紧要。”
丛夏迟疑道:“我明白了,那你能不能在单哥醒来之后,制止他说出任何关于地宫里发生的事。”
唐汀之静静看了他两秒:“放心吧,他有轻重。”
丛夏点点头:“是我多虑了。”
“回去看着庄尧,我们要尽快回北京,他的情况不能拖。 ”
“好。”
丛夏回到房间后,发现大家都在。庄尧安详地躺在床上,胸膛微微起伏,小脸干净白皙,衣服也换上了他认为最舒适的维尼熊睡衣,看上去就像睡着了无异,尽管,就连唐汀之也没有把握,他一定能醒来。
几人守在庄尧床边,脸上写满担忧。
丛夏勉强笑道:“你们别这么紧张,孙先生说了,庄尧只是大脑受损,只要我和脑域进化人配合着做颅内手术,就能恢复过来。”
邓逍低着头看着庄尧:“大脑是人身体最复杂的结构了,真的能治好吗?”
柳丰羽拍了下他的脑袋:“当然能了,缺胳膊少腿小夏都能再生出来。”
唐雁丘摸了摸庄尧的头发:“北京那么多脑域进化人,没问题的。”
成天壁道:“丛夏,你刚才去找唐汀之了?”
丛夏坐在床边:“有些事想跟他说,但他去联络科学院了。”
“是关于地宫的事吗?”
丛夏点点头:“在地宫里发生了很多事,但不能让太多人知道。你呢?天壁,你在下面为什么这么久?你差点就上不来了呀。”
“一开始我迷路了。”
“什么?不该啊,路线不复杂,你的速度又那么快。”
“我到了实验室才知道,那个脑域进化的怪物还没有死,他试图关闭地宫通道,孙先生试图开启,就在他们的争斗中,机关不断变换,我被困住了一段时间,我赶到实验室的时候,时间已经过去了将近二十分钟。”
“后来呢?你帮孙先生杀了江赢吗?孙先生为什么会变成那样?”
成天壁道:“发现了一些让我很疑惑的事,他们之间的对话很多我也听不懂,所以,我想先知道你们在地宫里发生了什么。”
丛夏清了清嗓子,把事情巨细无遗地说了出来。
他说完之后,屋里一阵沉默,柳丰羽烦躁地将头发扒到脑后:“你的意思是,我们现在做的都是无用功?连那什么远古神众都需要自我了断才能降低寒武意识的评估值,我们的智慧和能力远不及他们,要怎么阻止寒武意识?”
邓逍也有些不能接受:“咱们虽然都做好牺牲的准备了,但这跟一开始就知道自己必死无疑是俩回事!”
丛夏点点头:“所以这件事不能让太多人知道。”
“那我们坚持的理由呢?”柳丰羽握紧拳头,“这些只是猜测吧?真相未必如此吧。”
丛夏叹道:“八九不离十。我们坚持的理由,是五色石这一线希望。”
柳丰羽道:“可连远古神众和张道陵都没办法……”
成天壁道:“远古神众自我了断,显然不只是为了降低评估值,散播基因,让后人继承并在适当的时候觉醒才是他们的主要目的。”
丛夏点头道:“没错,他们是在拖延时间。如果只是想降低评估值,就该把这些危险基因彻底消除,他们这么做,还是希望人类有一天能找到对抗寒武意识的方法。张天师就是个很好的例子,他觉醒了远古基因,所以他留下五色石,帮助人类,我想,无论是远古神众还是张天师,都把希望寄托在未来。至少我是这么想的,所以我认为我们不能放弃。”
唐雁丘道:“不管怎么样,我们千辛万苦走到这一步了,没有放弃的道理,怎么也要把傀儡玉集齐了试一试。”
丛夏用力点头,坚毅道:“不到死的那一刻,我不会放弃。”
柳丰羽翻了个白眼:“真拿你们没办法,我本来还想,要不回北京好好享受去得了。”
邓逍抓了抓头发:“反正,你们去哪儿我去哪儿,你们打谁我打谁就对了。”
丛夏看向成天壁:“天壁,实验室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成天壁皱了皱眉:“你说江赢体内还有另外两个脑域进化人的意识,那么他对你们有所隐瞒就不奇怪了。”
“他隐瞒了什么?”
“我到实验室的时候,他们俩都奄奄一息,我想杀了江赢,但孙先生不让,俩人之间的对话很诡异。结合你告诉我的,前后一推敲,可以得出结论,江赢对远古神众、五色石和傀儡玉均有隐瞒,他对傀儡玉尤其有一些不想让我们知道的见解。显然,江赢一开始能完全控制自己的思维,但后来他的意识已经混乱了,说了很多自己不想说的话,而他大脑里的另外一股意识,很想跟孙先生沟通,一直不停地逼迫他回答孙先生的问题,孙先生一边套话,一边继续扰乱他的思维,俩人的脑域损伤越来越严重。我想阻止孙先生,但他态度坚决,不许我插手,他说‘我现在做的事,比我这条老命重要得多’,这是他的原话。”
丛夏惊讶道:“他们到底说了什么?”
成天壁想了想:“能总结出几点,第一,江赢刚下地宫的时候,一定发现了什么,但他刻意隐瞒了;第二,江赢坚信五色石能救他,也坚信人类无法阻止末世,因为‘这都是安排好的,你们怎么反抗都没用,两千年前,几百万年前,全都安排好了’,这是江赢的原话;第三,江赢对傀儡玉很厌恶,他知道进阶越高,越是离死不远。”
丛夏皱眉道:“确实,只有自然力进化人是一直安全的。”
“对,只有自然力进化人在反其道而行,但听江赢的意思,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
“后来呢?孙先生杀死了江赢?”
成天壁摇头:“不,是我杀了江赢,孙先生用尽全力,窃取了江赢的记忆,江赢也对他进行了最严重的攻击。孙先生在最后时刻,让我把他的身体带回北京,交给脑域进化人,想办法提取他的记忆,他大脑里有四个脑域进化人自末世以来知道的所有信息,他说只要能把他的记忆弄出来,所有的谜都会解开。最后,他让我们不要放弃希望。”
丛夏沉声道:“孙先生是为了江赢大脑里的东西才……”
成天壁道:“没错,我去找他的时候,本来能带他离开,但他坚持那么做。”
唐雁丘问道:“为什么不能把他们一起带出来?”
成天壁摇摇头:“我也说过,但孙先生说他已经搭建起了脑域交互的桥梁,不能中断,不能移动,而且,他说他们都活不了几分钟了。”
柳丰羽道:“这个你就别告诉明主了,恐怕要打起来。”
成天壁淡道:“没什么可隐瞒的,这是孙先生的选择。”
“没错,这是孙先生的选择,他选择为人类留下至关重要的信息。”
众人对孙先生都崇敬不已。
邓逍道:“成哥,还好你当时出来了,不然阿布就……”他现在想起来都后怕。
成天壁看了看窗外,从这里刚好能看到阿布在遮雪棚下打盹儿,虽然外伤都被丛夏修复了,但庄尧昏迷不醒,它也没精打采,两天来滴水未进。
丛夏内疚地说:“我当时没能带阿布出来……”
邓逍拍了拍他的肩膀:“丛哥,那不是你的错。”
成天壁道:“阿布的智商变高了。”
“怎么?”
“我从地宫出来的时候,它正躲在一颗大蘑菇下面,它看到我了,但没站起来,甚至没叫,它以为我不能带它走,只是看着我流眼泪。”
丛夏心里一酸。阿布只是只猫,却无比懂事,想起阿布消失在他视线之前朝他挥爪子时那不舍又无奈的样子,想着阿布在空无一人、遍地尸体、漫天巨石砸落的地洞里绝望地等待死亡时的心情,他心都纠了起来。阿布那么信任他们,哪怕知道自己被舍弃了也没有一丝怨言,如果成天壁没能把阿布救出来,他实在无法原谅自己。
邓逍吸着鼻子:“我下去看看,小庄尧昏迷之后它就不吃东西,今天怎么也得给它喂进去点。”
唐雁丘道:“我在这里看着庄尧,你们休息去吧。”
柳丰羽道:“我就睡这里。”说着,他躺在了庄尧旁边,冲唐雁丘一笑。
成天壁起身:“丛夏,你赶紧去休息一下。”
丛夏这才感觉困乏不已,几天来不眠不休地作战,体力已经到了极限,只是因为心里太多事情压着,根本不敢闭眼,现在,他是该休息一下了。
回到房间,他一头栽倒在床上,当身体陷进柔软温暖的床铺间时,他一时竟觉得很不习惯,好像身体已经回到了安全堡垒,心还留在沙漠、雪山、地宫……
第二天,我们就要返程回北京,庄尧情况危急,一天都不能耽搁。
容澜和楚星洲要留下来安顿他们的人,暂时不跟他们一起走。
七个月前他们来青海,加上李道蔼后来带来的人,一共一百一十人和三十多只变异动物,而回程的飞机上,只剩下不到四十人和十多只变异动物,战况之惨烈,不言自喻。尽管他们完成了任务,每个人的实力都大幅提升,甚至还解开了许多谜,可代价实在无比惨痛,以至于没有庆功、没有喜悦。
七个月了,他们在这片魔鬼之地呆了七个月,不知道外面情况如何,不知道如一把尖刀般悬在他们头顶的南海局势又如何。
战斗,还要继续……
当飞机降落在科学院,停机坪附近站满了人,飞机带起的风吹得衣物猎猎作响。
步下飞机,丛夏跑了过去,一把抱住了丛震中。
丛震中是个不擅表达感情的人,他只是用力拍着丛夏的背,哽咽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丛夏深吸了一口这冷冽的空气。
他们,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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