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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宁宗 (第2/3页)
大位,屈伸之闲,其为君一也。有天下而非骤享其荣,失天下而不终绝其食。则自太祖以后,世守其祀,绵延不绝,情以相引而升,理以相沿而格。
而闲其中,断其续,则四世之祖上承太祖,(所)亦辽阔而不相为绍。亘塞陵躐,精气不联,其所以事太祖者,亦苍茫恍忽而不信之以心矣。若曰“继世之君,虽承大位,而德不足以享无涯之位“,则子孙之事其先,唯所评隲,而生我之德,不足以当一献之恩,固非人心之所忍自信也。
况乎近者非无失德,远者或有累仁,固未可芟夷先世之休光,置若行路矣。且其言曰:“坛墠有祷则祭,无祷则止。“祷而能庇佑及我者,必其精爽之在希微,固有存焉者也。精爽未亡,待有祷而后谄之,山川土木之神且将厌恶,而况一本相嗣,子孙之于先祖乎?
又其说曰:“诚之所至,祭乃可通。五世以上,生不相及,情不相慕,虽仁人孝子居崇高之位,度其精意不能昭格,无事以虚文为致孝。“此抑非也。情文之互相生起也,久矣。情生文者文为轻,文生情者文为重。
思慕笃而祭行焉,情生文者也;思慕易忘,而因昭格之顷,感其洞洞属属之心,以思成而不忍斁,文生情者也。故禘所自出之帝,祖其始封之君,思慕不逮,而洋洋如在者,百世如旦夕焉。祭之为用大矣!而恶可以情所不逮,遂弃其文邪?且夫继世之君,非必有聿追之忱矣。
中材之主,知有祢而不知有祖;其在下愚,则方在殡而情已暌。其抑将并虞祔之祭,问其情之奚若而后行乎?天子之祀,靡所不通,名山大川百神之享,身未履其域,心未谙其实,遥闻以耳,因循以旧,柴、禜、沈、狸,未尝废也。奚徒其祖而以远不相知澹忘若非有也?
三代以降,与子法立,亲亲之道,尚于尊贤,上以事其先祖,下以传其子孙,仁至而义行焉,一也。自身以下,传之子,传之孙,传之曾玄以放,神器攸归,无所限止。徒于其祖,远而斥之坛墠,横于四世以上、太祖以下、为之割绝。何其爱子孙者无已,而敬祖考者易穷?
度及此,能勿惨怛于中乎?呜呼!一代之兴,传至五世七世,祚运已将衰矣,百年内外,且有灭亡之忧。一旦天不佑而人不归,宗庙鞠为茂草,子孙夷乎舆皂,陌纸杯浆,无复有过陵园而酒涕者。乃此国步尚康之日,惜锱铢之牲帛,惮一日之骏奔,倡为以义裁恩之说,登屋椓削,弃主土壤,不待仁人孝子而可为寒心者矣!
汉儒之丛喙以争,言祧言毁,奉一若信若疑之周制,割人心不忍背之恩,固君子所抚心推类而恶闻其说者也。汉高之祀,止于太上皇,或其先世之弗传也;光武之亲庙,止于四世,以其承汉之大宗也;抑叔孙通、曹褒保残守陋,不即人心,而以天下俭其亲也。
恶足以为万世法哉?四世以上,相承而绍统者,为祖祢之所自出,则亲无与尚矣;保世滋大,以君万邦,则尊无与尚矣。亲至而不可谖,尊至而不可诎,曾不得与井莅之神、猫虎之鬼、历百世而享一朝之报乎?稽之圣训,未有明文,周道亲亲,其不然也必矣。
天子有禘,诸侯有祫,大夫士有馈食,庶人有荐,降杀因乎其分,而积累弗绝者,因乎其情。则后世无毁庙,而同堂异室,以俭而可久;顺人情,合天理,圣人复起,当无以易也。朱子之欲复斯世于三代,言之详矣。独于祧庙之说,因时而立义,诚见其不忍祧也。则后之言礼者,又胡忍以喋喋辩言,导人主以薄恩邪?
四
韩侂胄立“伪学“之禁,以空善类,其必不两立者,留、赵二相,其次则朱子也。蔡季通隐处论学,未尝持清议以讥朝政,未尝作词章以斥权奸,其于侂胄远矣。乃朱子虽罢,犹得优游林泉,为学者师。
而季通独婴重罚,窜死遐方,且为之罪名,“伪“不足以尽之,而斥之曰“妖“。夫真与伪,难诬者心,而可倒者言也。真者伪其所伪,伪者伪其所真,相报以相诬,而名亦可立。今所讲者日用彝伦之事,而题之曰“妖“,虽佞人之口给,其能无据而恣其狂词哉?盖季通亦有以取之,而朱子于此,亦不能无惑矣。
侂胄之深怨朱子者,以争殡宫故也。当是时,侂胄勤劳方著,恶迹未彰,即欲防其奸而斥远之,亦无可施其宪典。唯殡宫一议,足以倾动宫府,置诸不赦之罪。王孝先以加诸丁谓而俯首以死海滨者,此而已矣。
今朱子之言曰:“不为宗社血食久远之计。“侂胄之夺魄寒心,与朱子不并立之势成矣。朱子既以此为侂胄罪,而抑请广询术人以求吉地。其所欲询者谁也?蔡神与以葬师为世业,季通传其家学,而参之理数以精其说,推崇邵氏,以与濂、雒相抗;是季通者,儒之淫于小道,而为术人之领袖者也。殡宫之吉否,朱子未能知之,而季通自谓知之;朱子即知,而亦以季通之术知之。
然则其云术人者,盖有季通之徒,挟术思售,而季通隐主其取舍也。礼曰:“假于时日卜筮以惑民者杀。“则挟指天画地之说,以挠仁人孝子之心者,谓之曰“妖“,亦奚不可哉?此季通所以授小人以名,而使戕士类,诚有以致之。故早自知其不免于祸,诚哉其不可免也。
呜呼!学君子之学,使小人得加以恶名而不能辞,修遁世无闷之德,而情移于吉凶,覆以与凶相触而危其身。
处乱世之末流,正学衰,邪说逞,流俗之好尚易以移人。苟欲立于无过之地,履坦道以守贞者,可亵其身心以殉游食者之言,而自罹于咎哉?
夫道之与术,其大辨严矣。道者,得失之衡也;术者,祸福之测也。理者,道之所守也;数者,术之所窥也。大易即数以穷理,而得失审;小术托理以起数,而祸福淫。审于得失者,喻义之君子;淫于祸福者,喻利之小人。故葬也者,藏也。
仁人孝子不忍暴其亲之形体而藏之也,知慎此而已矣。而喻利之小人,舍死者之安危,就生人之利害,则彝伦斁而天理灭矣。今有人焉,役其父母之手足,饰其父母之色笑,以取富贵,则鲜不以为禽兽矣。身已死,骨已寒,乃欲持此以求当于茫茫之士而希福焉,则是利其死以徼非望之获,为君子者,何忍出于此邪?
且夫以祸福言,而其说之妄,亦易知矣。自古有天下而祚永者,莫周若也。诸侯世其国,大夫士世其禄,传家之永者,亦莫周若也。考之于礼,有墓大夫以司国君之墓,有墓人以司卿大夫之墓。
正始祖之兆域于上,而后世以昭穆序葬于东西,非有择于形势也。天子七月,诸侯五月,大夫三月,士逾月。春秋:“雨,不克葬,日昃而葬。“非有择于时日也。
而血食之长,子孙之庶,后世莫能及焉。岂徒后世之士,能以福泽被其尸而施及子孙乎?祈天永命者,德也;保世滋大者,业也。内政修,外侮御,而宗社必安;君不渔色,后不妒忌,而子孙必众。推以及乎士庶,厚以传家,勤以修业,则福泽自远。舍此不务,而以所生之骨骼,求大块之荣施,仁者所不容,尤智者所不齿也。
小人之欲售其术也,必诡于道以惑君子。故为葬师之言者,亦窃理与气之迹似以藻帨之,而君子坐受其罔。乃乱道者,道之所必穷。故京房之谏邪佞,非不正也,而为幸臣所困;郭璞之折篡逆,非不义也,而为权奸所杀。
妄言天者,天所不覆;妄言地者,地所不载;侮阴阳者,阴阳之灾必及之。房与璞之穷,自穷之也。
充其说以浸淫于后世,于是而有委之野而不葬,以罹水火之灾者矣;于是有已葬复迁,割析之,焚烈之,以极乎惨毒者矣。
导天下以枭獍之恶,而以获罪于天、卒陨其世者,接踵相继。夫君子方欲辟异端以闲先圣之道,柰之何尸琐陋之术,曾不足以望异端之后尘者,公言于朝廷,姑试之君父也!以季通之好学深思也,于以望道也近矣。
而其志乱,其学淫,卒以危其身于桎梏。为君子者,不以一眚丧其大德,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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