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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高祖上 (第2/3页)

执子婴矣,则与隋不两立,而君臣之义永绝。

    乃宇文化及弑立,而趋黎阳以逼之于河上,密惧杂阳之让其后,又幸盖琮之招己,奉表降隋,以缓须臾之困,而受太尉尚书令之命。

    夫炀帝,密之所欲殪之于牧野者也,而责化及曰:“世受隋恩,反行弑逆;”越王侗,密之所欲执之于咸阳者也,而北面称臣,受其爵命;则诸将视之如犬豕,而知其不足有为,尚谁为之致死以冀其得天下哉?

    其降隋也,非元文都之愚,未有信之者也;,其降唐也,唐固不信其果降也。反而自问,唐公见推之语而不惭,念起念灭,而莫知所据,匹夫无志,为三军之帅面可夺,其何以自立乎?易曰:“不恒其德,或承之羞。”

    咎可补也;凶可贞也,人皆可承以羞,而死亡不可逸矣。故诸将之亟于背密而乐于归唐也,羞其所为而莫之与也。密死而不能揜其羞,岂有他哉?无恒而已矣。

    三

    制天下有权,权者,轻重遐如其分之准也,非诡重为轻、诡轻为重,以欺世而行其私者也。

    重也,而子之以重,适如其数;轻也,而予之以轻,适如其数;持其平而不忧其忒,权之所审,物莫能越也。

    李密弃土释兵,拥二万人以降唐。密之乱天下也,有必诛之罪,而解甲以降,杀之则已重矣。

    北有书,东有世充,密独闲关来归,为天下倡,当重奖之以劝天下者也;而本为惰之乱臣,天下之,贱贼,厚待之,则又已重矣。

    密之狙诈乐祸而骄,虽降唐而无固志,缓之须臾;则跳梁终逞,宜乎厚防以制其奸,不可遽抑而激之怨。

    而众叛援孤,力穷智屈,疑之重则又本轻,视为轻而又若重;审其所适然之数者,权也高祖授之以光禄卿,一闲宂之文吏;而司进食之亵事,使执臣节于殿陛,一若不知其狡点凶很者然,此之谓能持权以制天下者也。

    非故扬之,非故抑之,适如其稽颡归命之情形,而澹然待之若进若退之闲。呜呼,此大有为者之所以不可及也。

    于是而密无可怙之恩,抑无可讼言之怨,许无所雠,恶无所施,不得已而孤骑叛逃,一有司之禽捕而足矣。使其志悛而终顺与?则饱之以禄,安之以位,一如孟昶、刘继元之在宋,而不至如黥布、彭越之葅醢以伤恩也;密之不然,自趋于死,而抑无怨矣。

    于是而知天下之至很者,无很也;至诈者,无诈也;量各有所止,机各有所息,以固然者待之而适如其分,则于道不失而险阻自消。天下定于一心之平,道本易也;而非大有为者,不足以与于斯。

    四

    徐世勣始终一狡贼而已矣。其自言曰“少为亡赖贼”,习一定而不可移者也。

    夫为盗贼而能雄长于其类者,抑必有似信似义者焉,又非假冒之而欺人亡实也;相取以气,相感以私,亦将守之生死而不贰。

    如萤之光,非自外生,而当宵则燿,当画则隐。故以其似信似义者,予之以义之能执、信之能笃、而重任之,则一无足据,而适以长乱。

    其习气之所守者在是,适如其量而止,过此则颠越而不可致诘。其似信似义者亦非伪也,愈真而愈不足任也。

    世勋受李密之命守黎阳,魏征安集山东,劝之降唐,而世勣籍户口士马之数,启密使献之,己不特修降表,高祖称之曰:“不背德,不邀功,真纯臣也。”遂宠任之,以授之于太宗,而终受托孤之命。

    世勣之于此,亦岂尽出于伪以欺高祖而邀其宠遇乎?其所见及是,其所守在是,盖尝闻有信义而服膺焉,以为是可以卓然自命为豪杰也,故以坦然行之,而果为高祖之所矜奖。

    若其天性之残忍,仅与盗贼相孚,而智困于择君,心迷于循理,可以称英君之任使,不可以折闇主之非僻,则祗以铮铮于群盗之中,而遽许之以纯臣,高祖、太宗知人之鉴,穷于此矣。

    夫不见其降于窦建德,质其父而使为将,遂弃父而欲袭曹旦以归唐乎?故其为信义也,盗贼之信义也,察于利以动,任于气以逞,戕性贼恩,亦一往而不恤,遽信其为纯臣而任以安定国家之大,鲜不覆矣。

    曾子曰:“临大节而不可夺,君子人也。”惟君子而后可以履信而守义,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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