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 第153章 流寇  续南明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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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53章 流寇 (第2/3页)

来。

    守御开封的多是新任总兵陈永福的正兵营,作为营兵,他们很多人都有披甲,此时多是暗甲,铁叶镶嵌在棉甲内层,他们穿着对襟棉甲,戴着铁盔,上面飘扬着红缨。

    各人钉着铜钉的棉甲深红,很多人外面罩着毡衣斗篷,此时不论斗篷棉甲,皆是斑痕屡屡,或是鲜血,或是泥土,或是残雪,却给人以一种强烈的肃杀之气。

    营兵,算是大明最正规的职业军人了,若心中敢战,其实战斗力颇强。

    除了营兵,城头还有协战社兵,第一次开封之战后,知县王燮立社兵,家有一二千金产者出兵一名,或两家出兵一名,万金产者出兵二名,巨商亦然。

    城中八十四社,每社社兵五十名,择殷实素行员生为长副领,又选总社五人,按五所五门,名置一人统之,共四千二百不饷之兵,无事团练习艺,有事登陴守御。

    社兵至少是中产人家,大部分城内士绅商贾子弟,又以生员领之,绝对与流贼势不两立,开封守城战中,与官兵颇为配合默契有力。

    他们打扮各异,然腰中皆系无忧绦,或持弓箭,或持长刀,又或短斧长矛等。

    他们器械一些库房中给,一些则是自家的兵器,大明默认民间持有五兵,其实长江以北,家家户户多有弓箭刀矛等兵器。

    他们每人都有社票,旗号则按五方色,与营兵一样,连日血战,各社兵脸上满是烟火黑雾,很多人身上脸上都有伤口,他们持着兵器,举止中就颇有锐气。

    这种生死淘汰,能活到现在的,至少技艺运气都非常不错。

    而且比起许多官兵来,他们敢战之心也更为坚决。

    城头还有颇多壮丁忙碌,搬运砖石,搬运火柴,搬运伤者,虽是民壮,举止中也颇有彪悍,却是连日血战,城上守备缺员,守军就向城内临时雇募壮丁。

    “总社设钱缗置城上,每次人给钱百文,饼四个,百姓蜂拥愿雇。”

    雇募之钱来自城中士绅商贾,“巨商巨族,各送饼千百不等”,甚至守军用来烘烧流寇的蜀柴“强半出之社中”,又有正月腊月天冷,亦由总社商绅征集毡被供守军所用。

    城中周王睿智,知道不能步福王后尘,募死士杀贼,竟发库金百万两,大大鼓舞人心。

    所以第二次开封守城战,军民前所未有同心,不论阶级,同仇敌忾。

    守军亦无内应之忧,专心对付流寇便好。

    此时他们看着城下流贼,在军官喝令下,纷纷进入防线,特别很多人跳入颇有残破的悬楼中。

    各民壮们,也是拼命将芦柴砖石等搬入悬楼。

    悬楼,是开封城的守城利器,为开封城的防守立下汗马功劳。

    流贼第一次攻打开封时,就因为流贼有火器,悬户不能用,守军就在城垛口用桌面门板蔽炮矢,仍然打透,官兵手足不能施。

    生员张坚献悬楼式,用大柏木三根,上排横木十余根如筏,制成后,其广可跨五垛或三垛,出垛外四五尺,每楼容十人,进入内中后,每贼临城下,官兵可在内用火罐炮石击之。

    悬楼坚厚,炮石不能入,又能蔽身,官兵得施展手足。

    当时推官黄澍督造,一夜成十五余座,时流贼穿城六孔伏其下,城上官兵击之不得,不过从悬楼击之,无有不中者。

    此次流贼又攻,开封城造了更多的悬楼防守。

    不过为避悬楼,流贼挖穴有所改进,不剜直穴,更傍剜以避之。

    很多流贼火炮也对着各悬楼轰打,打得各楼洞口处处,颇多悬楼残损。

    为对流贼炮台,守军亦在城上建立炮台,每方木长丈余,广厚二三尺,每方台高出流贼柏台三丈余,置大炮击之。

    生员张尔猷还献悬炮石式,立长柏木三如鼎足,悬大炮其上,望柏台而击,柏台之贼死伤惨重。

    战争考验人,此次开封城攻防战,攻与守双方,都展现出非凡的智慧。

    ……

    风雪中,密密麻麻的流贼涌来,他们有若潮水,布满了从大东门到北门的十几里城垣外地界。

    他们人潮不可计数,但怕有数万之数。

    走在前面的,是一群群的饥兵,从十几岁,到四十几岁的人都有,闯营收饥民中十五岁以上,四十岁以下者为兵,然实际中,饥兵内四五十岁的人非常普遍。

    这就是裹胁,将各家有劳力的青壮男子收走,各户妇孺老小无奈只好跟随。

    这也是流贼动不动就几十万人,上百万人的原因。

    黑压压的饥兵走在前面,有人有武器,有人没有武器,他们多以头巾裹着头,身上裹满了所有能找到的衣裳,不论是头,还是脸,都包得严严实实,用来在寒风中御寒。

    他们很多人手上持着短撅、锄头等物,还有很多人挑着担子,却是用来挖掘城洞,挑担城土之用,然后有众多的人抬着一块块木板,用来抵抗城上砖石箭矢之用。

    一群群饥兵踏着积雪行走,各人多穿布鞋,很多人甚至是草鞋,只在上面缠裹布料干草,行走在满是血雪的混合物中,就是步履蹒跚,苦楚之极。

    他们往前逼去,个个衣衫褴褛,面有菜色,脸上尽是麻木,绝望,狰狞等神情。

    开弓没有回头箭,入了贼营,就唯有一条黑走下去。

    无论当时什么原因入伙,现在已经没有脱离的可能。

    现在各营巡徼越发严密,逃者谓之落草,磔之。

    军律也越发森严。

    “窝铺内藏匿妇女者斩。”

    “临阵无得反顾。”

    “前者死,后者继进。”

    每次攻城,唯有挖出规定的城砖,至少凿取三块墙砖。

    挑出规定的土量,至少两担,才可以回营休息,敢有犹豫后退者必斩。

    为了监督他们,每队饥兵后面,也必有步卒押阵,有怯而后退者立斩之。

    攻城多日来,海量的饥兵不是死在城上守军中,而是死在押阵的随队步卒内。

    比如初七日,就有数十步卒持刀驱数百饥民负门,各持短撅入原掘洞口,然官兵在内奋击,众人不敢近,欲另掘,又被悬楼砖石击走,这些掘洞饥民退回濠边,持刀贼乃尽杀之。

    屡驱屡杀,饥民终日死者不下万人。

    这就是流寇的养蛊战术,以战养战,终成精兵。

    他们野战时也多是五重战阵,饥民处外,次步卒,次马军,又次骁骑,老营家口处内。

    家口都是妇孺不提,各老贼的家小罢了,有战力的是四重,攻城战时,也是骁骑押阵,马队监战,步军驱饥民负门填壕掘洞。

    攻打开封多日来,连连血战,从曹门到北门,这十几里的沟濠处,死伤者尽多是从各处裹胁来的饥民们。

    但他们没办法,他们没反抗的力量,唯有希望几次攻城战后能活下来,然后选入步营,不单吃喝更好些,特别可以掌控别人的生命,快意的杀戮别人。

    一群群饥兵负门蹒跚行走,或数十人一群,或数百人一群,然后他们身后都跟着监战的步卒。

    这些步卒持着刀盾弓箭,身上就带着浓烈的杀气,个个凶残与戾气尤胜过铜山匪。

    毕竟尸山血海中淘汰出来,身上的戾气与战技是新入伙的饥民不能比。

    也是普通的毛贼土寇不能比。

    他们也基本戴着毡帽,披着厚厚的斗篷,踏着靴子,肌肤外露处,一样包裹得严严实实,呼喝中,尽是浓浓的白气。

    还有很多人戴着红笠军帽,身穿罩甲或是棉甲,外披毡衣,这些人都曾是官兵,流寇连年征战,几次大捷,步营中太多投降的官兵了。

    官兵投降后,基本也选入步营,有马的,至少也是马兵。

    他们咆哮呼喝,驱赶饥兵前行,有时连踢带打,目光看向前方人,有若看待猪羊,眼中满是冰冷无情的味道。

    他们也掌控这些人的生命,只要认为他们当中有人畏怯后退,就可以斩之。

    对这些掌控自己生命的人,饥兵看向他们时,目光就尽是畏惧。

    浩荡的饥兵队伍被驱赶前行,三五成群的步卒凶神恶煞押阵,然后离饥兵队伍一段距离,又有大队的步卒阵列,形成肃杀的军阵,弓箭兵,刀盾兵,长矛兵密布。

    军阵中还有颇多的火器手,官兵投降后,颇多火器兵,进入流贼各营后,自然还是火器手。

    不过因为他们鸟铳三眼铳粗劣的缘故,除少量火器精兵外,流贼各营倒更重视火炮,各个炮手皆享受老营的待遇。

    他们列阵而来,猎猎飘舞的旗海,一面面皆是闯字,还有罗字。

    风雪中军阵若隐若现,但从东到北,就见人潮无尽。

    这种人海一看就让人绝望。

    面对流贼这种阵势,城内除非死战,亦很难逃脱。

    若开战,也唯有拼命战下去。

    “城将陷,步兵万人环堞下,马兵巡徼,无一人得免。”

    “攻城,迎降者不杀,守一日杀十之三,二日杀十之七,三日屠之!”

    ……

    城上守军默默看着流贼人海逼近,炮手进入,炮台开始准备轰打。

    城上城下,还有人不断传令高叫:“……周王令,民间有能出城斩一贼者,赏银五十两!能射杀一贼者,赏银三十两!射伤一贼或砖石击伤者,赏银十两!”

    铜锣声中,不时有豪杰持弓矢刀槊登城,城头还有一官静立,衣帽积雪已有寸余,仍然不动,他手上持一大白旗,上书“汴梁豪杰愿从吾游者立此旗下”字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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