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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15. 虚造 (第2/3页)

?且去宣了太医便是!”

    此言一出,殿内余人面面相觑,再往四下尸堆瞥个两眼,舌根发紧,皆不敢动。

    “去啊?愣着作甚?可是等着孤剐了你的肉,斩了你的头?”

    “你这没心肝的,怎得对着我儿远寒,便从未扮过舐犊情深之老牛?于臣妾跟前,便从未变作不比不行之鹣鲽?”

    古楚容三人闻声,无需回眸,已然心知是中宫到了。

    稍一侧目,果不其然。只见当朝皇后为左右两兵甲拿着,头上凤钗几堕,面上铅华半洗,步子倒是沉稳有度,不疾不徐。其后所随,正是古云渥嫡子,便也是尚未移出东宫的太子古远寒。其倒是未被兵甲所拿,手足皆可自控,然则脚下一步三顿,毡上拖毛一般,非得教那殿后的兵勇一掌推在背上,方才不情不愿挪上半寸。

    皇后初一入内,倒是未见分毫慌张,顾睐四下,待将一些个尸首面目瞧个仔细,这方于眶内露了些惊异,然不过打闪功夫,其葱指一立,癫狂喜极,前后将西宫同三皇子尸首指点多回,柳腰一弯,竟是吃吃止不住笑出声来。

    “死了?竟是死了?臣妾还当何事,原是这狐媚母子化了孤魂游鬼,引得一国之君魔怔到语无伦次了。”言罢,皇后不由拊掌,啪啪扣个两声,眉尖愈是舒展了。“这到底是何方神佛助我,悄无声息便除了眼中钉拔了肉中刺了?若肯显些神通透个名号,我定匍匐其下万岁供养。”

    古云渥身子一颤,面色像是触着了滚油的虾子,倏瞬通红。

    “本是我香消玉殒日,竟作她呜呼哀哉时。大妙!大妙!狐媚子既已先我一步,我便可瞑目含笑,直下九泉了。”

    古云渥低喝一声,忍无可忍;长目一挑,膺内怒火已然自眶内漫溢出来。沉吟一时,其唇角微颤,牙关紧咬,只将抱着三皇子尸身的两臂不自觉紧了又紧,“原想着身边卧的是狸奴,不曾想竟是头冷血噬夫的胭脂虎。”稍顿,古云渥咳个一咳,目帘一耷,侧颊扫一眼俯首系颈的古云初等三人,冷哼一声,摇眉苦笑,“原想着堂下趴的是赑屃,未料得竟是卸了龟甲的小长虫!”

    话音方落,古云渥已然起身,一手抱着三皇子,走个两步,单手又再托起西宫娘娘,一步一顿,取了正位,待得坐定,便将两具尸首一左一右安置自己身侧;一手摩一摩爱妃冷颊,一手拍一拍幼子头项,屏息切齿,静个盏茶功夫,其终显不耐,长纳口气,立袖暗掬一把龙钟老泪。

    “尔等诸人,一国之母……却不能仪刑家室,一国…重臣……却不能表正百僚,”古云渥声调带着鼻音,颇见怆然,气若游丝不定,忽高忽低囔囔道:“尔等……怎受得住苍生重望?怎对得起寡人…厚托?先前恩德,曷有报偿?”

    一言方落,古云渥口唇半张,身子虚虚朝前一拱,后则蓦地收了两掌,齐往膺前一按,摩挲半晌,似是仍缓不得那剜心痛,眶内又起了雾,睫上又挂了珠,狠狠抽了抽鼻子,放眼一瞧殿内尸首,后则眼风初定,却是直勾勾盯着堂下古楚容三人。

    八目交对,怨懑满心。

    堂下三人,或是忧着身家,或是疑着因果,又或,是绷紧了脑子里的弦儿,却懵得啥都顾不上思量了。不论三人想的些甚,单瞧着眼下积尸如山之状,其骨子里,终归是悔恨自责最多,故而,此刻三人着实是连半星儿重话也听不得了。偏生古云渥夹枪带棒的言外之音,帝王搵泪的断肠之相,字字敲进头缝间,幕幕击在心脉里,惹得三人像是于大庭广众下扒了裤子受笞刑一般,自觉面子里子都保不住了。

    静默一刻,尚未闻堂下所跪三个大男人吱上一声,倒是先听得皇后鼻内一嗤,两肩一振,应声将身后兵勇甩脱。

    “事到如今,我也无惧。古云渥,你当我稀罕这钜燕皇后之位?真要如此,你可当真小瞧了我。中宫之尊,不过秋萤之光;国母之位,不过野马之尘。区区虚名,岂会迷我眼目,令我甘心做小伏低,任由摆布?”话音方落,皇后下颌一挑,柳眉一立,抬手扶正了宝髻,神色一端,眼底无人。

    “我一妇人,求的不过是个举案齐眉,儿孙绕膝。怨只怨你古云渥,郎心似铁,喜新厌旧;怪便怪眼目前已然死绝的一干妖物,烟眼撩人,魅惑君心。”

    “魔女魂香,野狐涎甜。你古云渥一国之君,倒似只扑粪蝇般追着这些个即便结成人形却还散着恶臭的燥矢!”

    古云渥眼风生铁骑,口舌化干戈,唇角一抖,挑眉便应,“莫提帝王,即便寻常人府上,也多是蓄着数房妻妾。你怎不问问殿内跪着的楚大将军,看看他家麟儿统共尊着几位娘亲来着?”

    听闻此处,楚斗贞身子冷不丁一颤,脑内那磨驴儿终是长鸣一声,四蹄一定,止在原地。

    “孩儿!是了,锦儿,我家锦儿!离家时,原本盘算着鱼游沸鼎,英雄无名,功成身殁,便是大幸。孰料得宫变之危虽息,却终究时运不济,劲气销磨……护不得黎元,保不住皇嗣……虚垢可含,实耻难当!眼下……国主丧子,若其究责,可会……可会有半分殃及我儿……”楚斗贞一面暗道,一面任由额上薄汗汇流直下,也未琢磨透前因后果,只因着愧对皇恩、无颜妻儿,其便早早定下腹案,心内再道:“国主虽非肆意诛戮取乐之人,然则,眼下惨事……我到底……难于推诿,依着人之常情,我虽万死不足塞责,亦愿慷慨赴之,求个自个儿心安,也为老小作个担待便好!”

    思及此处,楚斗贞不由得吞口浓唾,抬眉瞟一眼座上古云渥凄然之色,又再瞥见那三皇子尸身,触目伤怀,情难自抑,将心比心,五味杂陈。

    皇后瞧也不瞧楚斗贞,只愣愣盯着古云渥,杏脸一皱,锁眉笑道:“不论几房妻妾,其终归只为得一条血脉。你我婚后,三年得女,五载得男,于皇裔传承之事,我未有负。倒是后廷内的一干莺燕,反于我儿远寒诞后,方才鸠占鹊巢登堂入室……”

    “若只一子,皇脉何其薄,枝叶何其弱?嗣息若绝,愧对宗列。”不待皇后话毕,古云渥早是不甚耐烦,“一国之母,倒真将皇室同黎元混作一谈?孤再问你,你可知先王几子?太妃几人?”

    稍顿,古云渥两目一眯,抬声自道:“先王共妃嫔三十五,这还未算上那些个春风一度,更休提劳什子假凤虚凰!”

    皇后闻声,不怒反笑,“国主所言不虚。先王后廷充裕,子嗣绵延,前后共计十二子……故而,你这既非嫡子,又非独宠,怎就过得五关,斩得……你且说来听听,究竟当今国主,怎生成了国主?”

    皇后一顿,话未明言,然则殿内诸人,又有几个不晓其意?

    一旁跪着的古云初颊上肉颤,心下暗道一声“自己催死”,后则扭了头,阖了眼。

    皇后再笑,袅袅踱个几步,细咽一提,侧颊直往那几具妃嫔尸首上唾些个香沫。

    “你还真敢腆颜自称个天命所归?当这王座是佛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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