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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车马辚辚 (第3/3页)
奇怪。阿里海牙不由喝道:“梁萧,你说什么?”梁萧见了风眠,登时想到云殊,不答阿里海牙,上前一步,厉声道:“小屁孩儿,你乔装打扮,在此做什么?”风眠眼珠一转,笑道:“放牛啊!这里不是叫伏牛山么?”梁萧骂道:“放牛?放屁还差不多。”
话音未落,对面山坡上有人放歌道:“单于寇我垒,百里风尘昏。雄剑四五动,彼军为我奔。”梁萧听得耳熟,举目一看,但见一人白衣如雪,一手背负,一手卷书,足下似缓而急,行云流水般走了下来。瞧模样,正是云殊。
梁萧心头一沉,心知来者不善。忽见风眠、楚婉分别拿出打火折子,在几头牛尾上晃了两晃。牛尾所系爆竹点着,噼啪震响,二十多头大牯牛受了惊吓,第一个念头就是向前狂奔乱突。一刹那,牛群涌入军阵,众军措手不急,人仰马翻,粮队牛马也受了惊扰,纷纷挣扎乱动。梁萧、土土哈因为推动大石,弓箭都在马上,此时变起仓促,连放箭射牛也不能够,眼睁睁瞧着一群疯牛蹂躏军阵。
云殊一声长笑,笑声冲天而起,两边坡上林中,人头耸动,涌现出数百之众。云殊右手一翻,多了一口斑斓古剑,剑锋下指,又唱道:“虏其名王归,系颈受辕门。潜身备行列,一胜何足论!”众人齐声应和:“潜身备行列,一胜何足论!”歌声中,纷纷提着长矛刀枪,从两面山坡呼啸而下。
云殊一剑当先,光影纵横,残肢断臂好似落叶纷飞,鲜血溅在他白衣上面,艳若片片桃花。他几个起落,到了阿里海牙马前,见他服色,知道必是首领,凌空一爪,劈头落下。
阿里海牙久经战阵,见势身子一偏,倏地钻入马腹下面。还没定神,眼前忽地出现一张嫩脸,正是放牛的牧童。阿里海牙不及抵挡,就被风眠拿住心口要穴。眼见不远处史富通满地乱爬,忙叫:“快来救我!”史富通此时心惊胆寒,只想如何逃命,哪还管什么“海牙大人”。
风眠将阿里海牙拖下马,笑道:“公子,逮住啦!”云殊双足在马鞍上一点,说道:“你抓好他。”稍不停留,飞身纵起,刷刷三剑,又刺死了三名色目亲兵。
伏兵来得突然,梁萧等人都在坡上,首当其冲,唯有反身抵挡。一个持鬼头刀的壮汉直奔梁萧,一个瘦长汉子挺枪直刺土土哈,李庭等人也各自遇上了对手。
梁萧微微侧身,使刀汉子手中一轻,鬼头刀已被夺走。梁萧反手回刀卷来。汉子不料一个军士有此武功,大惊之下,躲闪不及。梁萧刀在半途,忽地偏转刀锋,刀背拍在他太阳穴上。壮汉受此重击,闷哼倒地。
梁萧击倒一人,还没转身,忽听土土哈一声大喝。回头看去,他将长枪夹在腋下,神力迸发,将瘦汉凌空举了起来,这大力一抛,瘦汉握不住枪杆,向后飞出。但他武功娴熟,一个筋斗翻身落下,土土哈飞身抢上,枪杆着地横扫。他天生神力,这一扫何止数百斤力道,汉子小腿中棒,惨叫倒地。
土土哈与梁萧轻易胜出,赵山、囊古歹五人却陷入苦战。这次来的都是南武林的好手,五人不过习了数月武艺,纵得梁萧指点,也难有所大成,更何况赤手空拳与这些好手交锋,一碰面就落下风。梁萧见状,一起一落,掩上前去,手中鬼头刀游走如龙,将一干豪杰杀得连连后退。梁萧与他们并无冤仇,故而始终不出杀手,对手仗着人多,一退又上,拼死纠缠。
土土哈见状赶上,趁众人被梁萧吸引,自后偷袭,搠翻两人,厉声道:“梁萧,战场上不可留手!”梁萧眉头一皱,气贯刀锋,呛啷声不绝,六七名南朝武人虎口流血,刀枪脱手。梁萧喝道:“拾兵器!”李庭儿五人应声抢上,将兵刃拾起。南朝武人看出这几个兵丁棘手,纷纷围了上来。
梁萧见对方个个都是好手,不伤人断难脱身,于是高叫道:“要活命的都滚开。”群雄置若罔闻,一个脸上带疤的汉子舞着一对短戟,当先扑到,忽见刀光如雪,瞬间到他肩头。
梁萧心一狠,使出了惊鬼泣神、气夺千军的“修罗灭世刀”。眼看汉子手臂搬家,一支长矛横里格来,竟将梁萧这招“掣电追风”挡住。梁萧手臂剧震,心知来了高手,刀势略偏,一招“孤神渺渺”,刀光吞吐,顺着矛身游走,削那人十指。那人“咦”了一声,后跳丈余,叫道:“好家伙。”疤脸汉子捡回一条胳膊,狼狈向后退出。
持矛人须发皆白、红光满面,正是“参天狻猊”方澜。他望着梁萧,也觉心惊:“鞑子行伍之中,竟有如许人物?”沉喝一声,摇动长矛,分心便刺。梁萧绰刀接住,他武功远在方澜之上,七斩八斫,杀得对手节节败退,只仗着矛长刀短,奋力不让梁萧欺近。
梁萧斗得不耐,招变“焚天灭地”,刀光霍霍,漫天涌到。方澜匆匆接了三刀,忽被梁萧刀里夹腿,踢偏长矛,一刀掠向他胸口。方澜正觉难当,一人忽地抢到梁萧身后,铁鹰爪破空有声,袭向他的后背。
梁萧无奈回转刀势,挡住来人铁爪。方澜回过一口气,叫道:“靳飞,这人爪子挺硬!”舞起长矛,与靳飞左右夹击。他二人俱是南武林一流人物,梁萧纵然厉害,也被缠得无法脱身。靳飞与方澜联手,才挡住这名蒙古军士的单刀,心中骇然之情,更是无以复加。
云殊领着一百来人,在元军中冲来荡去,所向披靡,将三百多名士兵杀得死伤枕藉。厮杀间,忽听楚婉一声娇喝:“不要走!”云殊循声瞧去,只见一名矮小元兵,舞着一把寒光闪闪的长剑,和楚婉边斗边逃。他身手敏捷,长剑锋利,一味逃走,楚婉居然拦不住他。云殊再一转眼,更觉吃惊,东面山坡上,一道寒光倏来倏去,杀得方澜、靳飞后退不迭,另有六名元兵,随那寒光砍杀。
云殊立意杀光这支粮队,决不放走一个,因之长啸一声,纵身蹿出,见那矮小元兵正往坡上急赶,当即抢到他的身后。元兵正是阿雪,她未去搬运石块,故而留在军中。突见两边杀来,心中惊惶,见梁萧在东坡,便往东逃,不料被几个南方武人迎面截住。多亏梁萧怕她遇险,将铉元剑给她防身,对方措手不及,被她斩断刀枪。眼看突围在即,忽听身后风声大起,心头一凛,反身出剑。云殊左手成爪,将铉元剑劈手夺过,右剑一振,正要刺出,忽听阿雪尖叫一声:“是你!”
她当日在五龙岭见过云殊,这时照面认出,脱口惊呼。云殊的长剑本已到她咽喉,听到女子叫声,心中颇为吃惊。他的剑术收发由心,剑锋一凝,反手拿住阿雪肩井,说道:“你是女的?”他不及细想,将阿雪反手掷出,喝道:“楚姑娘,看好她!”足不点地,直奔坡上。阿雪被他一抓一掷,皮帽落地,露出一头青丝,女儿模样尽显,楚婉暗暗称奇,上前一步,将她擒住。
梁萧被一众高手围攻,使尽解数,脱身不得。交锋片刻,赵山、王可被对手一轮抢攻,冲在一边,忽听女子叫声,转过头来,却见阿雪被捉。二人大惊,不及向梁萧呼救,转身便冲,想要夺回阿雪。正逢云殊快步赶来,迎个正着。
赵山不知厉害,朴刀一挺,迎面砍出。云殊左手铉元剑一挂,将他朴刀挑在一旁,右手剑光电闪,刺入他的胸膛。赵山大叫一声,仰天便倒。王可目眦欲裂,手中镏金镋一抖,向云殊扫来。云殊如法炮制,左剑挂开镏金镋,右剑掠出,划过王可小腹。王可惨号一声,仰天倒在地上。
梁萧听得惨叫,回眼一看,惊得魂飞魄散。他身陷重围,稍一失神,靳飞铁爪掠肩而过,血透衣甲。梁萧痛哼一声,掌中刀光乱闪,四名豪杰身首异处。靳飞怒道:“好贼子,有你无我!”与方澜二人并力扑上。梁萧无心久斗,避开二人,尽杀弱敌,瞬间又刃数人,合围之势雪崩瓦解、荡然无存。
云殊正想补上一剑结果王可,忽见同伴们死伤惨重,心头一惊,丢了王可,直奔梁萧。土土哈横身一拦,挺枪便刺。云殊足下不停,于飞奔中闪过来枪,剑若雷行电掣,直奔土土哈左胸。
土土哈横枪急挡,不料云殊挽了个剑花,剑锋上掠,向他咽喉挑来。眼看土土哈要步赵山的后尘,忽听空中一声骤喝,梁萧居高临下,一刀劈来,锋刃未至,激荡生风。这一招“修罗断岳”,凶狠猛烈,为天下刀法之最。云殊左剑急向上格,右剑自然一缓,土土哈身手敏捷,趁机后跃,可是剑锋所及,仍将他胸甲划破,鲜血淋漓。
刀剑相击,火光四射,梁萧挟毕生之力,行倾巢一击。云殊仓促抵挡,虎口迸裂,铉元剑脱手飞出。他临危不乱,右手长剑如怒龙昂首,直刺梁萧小腹。梁萧瞧出这一剑是“归藏剑”的路子,心中惊诧。要知这一招“修罗断岳”有攻无守,全无后着,当下只得借云殊挥剑格挡之力向后飘闪。云殊得势不让,长剑精光闪动,紧随梁萧退势,刷刷刷杀出两丈。梁萧好容易缓过一口气来,鬼头刀一竖,“铮”的一声,终于封住了云殊一剑。
两人二度交锋,均如电光石火,直到这时,云殊才看清梁萧的容貌,微微一怔,失声叫道:“是你?”梁萧却不答话,反手又是两刀。云殊封出两剑,忍不住问道:“柳姑娘……”梁萧恨极了他,“柳姑娘”这三字更如火上浇油,挥刀之际,迎面狠啐了一口。云殊偏头让过,颊上仍不免溅上两点口水星子,一时羞怒难当,厉声道:“好贼子,受死么?”剑光霍霍,再不留情。
两人以快打快拆了十招。“修罗灭世刀”本不是萧千绝最得意的功夫,“归藏剑”却是公羊羽生平绝学。二十招不到,梁萧隐然已露败象,再瞧方澜、靳飞率众围歼土土哈五人,不觉心急火燎,足下一晃,云殊挥剑刺空,微觉愕然,忽见梁萧展开“归元步”,向土土哈疾奔而去。
云殊思想不透,这少年已被自己废去内力,为何不但武功尽复,而且远胜从前。此时情急势迫,不容他细想,当即也展动“归元步”,紧蹑梁萧之后。二人一前一后,疾似脱笼之鸟,滑如潜渊之鱼。梁萧沿途频施杀手,刀刀见血,绝不落空。云殊又气又恨,心知任他转上两个来回,只怕这里再无活人。当即催动内力,双足一顿,纵在半空,“震剑道”出手,雷霆一剑,刺向梁萧背心。
梁萧反手一刀,封向身后。奈何云殊那口“炎龙剑”本是宝剑,刀剑互绞,鬼头刀断作两截,云殊剑锋不止,直抵梁萧后心。梁萧不及转身,歪歪斜斜跨出一步。两人步法一般,原本互知根底,云殊算计妥当,这一剑封死了梁萧的诸般去路。不料梁萧这一步怪异之极,绝非“三才归元掌”中的任何一路步法,云殊苦心设下的后着统统落空。
这一步出自梁萧由“无所不能图”中悟出的“十方步”。九如和尚有“棒打十方世界”一说,梁萧以“十方”为名,大有“踏遍十方世界”之意。若说“归元步”趋退入神,已得九宫图之大成,那么这一路“十方步”脱出九宫之外,更是出神入化了。
梁萧摆脱云殊,左一晃,右一摆,一掌落在方澜胁下。方澜卸开土土哈的长枪,准拟将他一矛刺死,不防梁萧背后施袭,口喷鲜血,抛向云殊。云殊只好放过梁萧,将他接住。
梁萧见土土哈浑身是血,长枪乱舞,已然杀得头昏,心知大势已去,一把将他扣住,喝道:“走!”王可奔过来,一手捂着肚皮,一手拿着铉元剑,咬牙道:“梁大哥!给。”他躺在地上,铉元剑脱出云殊之手,可巧落在他身边,被他拿起冲杀一阵。
梁萧接过长剑,见王可气色灰败,摇摇欲坠,不觉心头一紧,扬声道:“囊古歹,扶好他!”剑光连闪,刺倒两人,领众人抢上大路。李庭抱着赵山,边跑边哭:“梁大哥,三狗儿快死啦……快死啦……”梁萧心一沉,将赵山接住,喝道:“李庭,你去抢马!”低头一看,赵山胸口被鲜血染红一大块,气若游丝,不由心中酸痛,大叫,“三狗儿,三狗儿……”叫声未歇,身后风起,云殊挥剑赶到。梁萧忙将赵山负在背上,转身抵挡。两人一般的宝剑,一般的剑法,云殊见梁萧使出“归藏剑”,心中惊诧莫名,连连喝问来历。梁萧一言不发,只仗着“十方步”东奔西突,迫得云殊疲于奔命。
赵山依稀听到梁萧声音,勉力张开眼皮,却见白光乱闪,耳边呜呜呜尽是剑风呼啸,顿觉三魂六魄悠悠荡荡,均已不在身上。忽听双剑交击,铮然长鸣,赵山神智一清,喘道:“梁、梁大哥……我、我要死了……”他肺部中剑,气息一入便泄,几不成声。梁萧心如刀割,一边抵挡云殊的快剑,一边骂道:“三狗儿你莫说浑话……”
赵山嗤嗤喘息,每喘一口气,便有鲜血涌出,浸在梁萧背上,温热湿润。只听他说:“我、我……参军,只想让……妈……笑一笑……让妈过、过好日子……”说着咳声加剧,鲜血流出口外,滴到梁萧颈上,火辣辣的,竟有些烫人。
土土哈趁梁萧挡下敌人,率其他五人抢到马前,翻身上去。四个豪杰上前阻拦,土土哈力挽强弓,箭出连珠,那四人急挥兵器格挡,不料梁萧从后掩来,尽数刺翻。云殊紧随其后,连声大喝,长剑嗖嗖急刺。两人武功本在伯仲,论身法,梁萧稍强;论剑术,云殊却要厉害少许。梁萧怀抱赵山,多了个累赘,撑到这时已十分不易,他匆匆挡了两剑,一个踉跄,向后跌倒。
云殊得势不让,挥剑疾刺。土土哈见势,开弓引弦,羽箭嗖嗖嗖如一字长蛇,逶迤而来。云殊不得已圈回宝剑,将一串羽箭打落。梁萧趁机蹿出,遥见李庭牵着马疾驰而来,梁萧几步抢到,翻身上马,刹那间,六人齐喊一声,纵马便走。
云殊恨梁萧入骨,抓起地上长矛,奋力掷出。梁萧仰身出剑,挑落长矛。只此停滞,云殊又抢近数步,挑起一杆长枪,还没掷出,众人已反身开弓,嗖嗖向他射来。云殊虽没将李庭等人放在眼里,却对土土哈的箭术十分忌惮,因此身形一滞,梁萧趁机扬鞭催马,去得远了。
六人奔出一程,不见人来,梁萧才勒住马匹。低头看去,赵山面白如纸,身子冰冷僵硬,双眼空洞,兀自瞪着天上。梁萧神色木然,伸手将他的眼皮缓缓抹下。李庭、杨榷和王可见这情形,才敢相信赵山真的死了,不由失声痛哭。王可身受重创,伤心之下,两眼发黑,堕下马背。
梁萧将他抱起,见他腹上一条四寸伤口,血流如注,便举手封住血脉。又找一些细韧草茎,使出编竹器的本事,气贯草茎,将创口缝合起来。
稳住王可伤情,梁萧起身回头,只见人人伤痕累累。土土哈的伤势尤为严重,但他体魄强健,尚能支撑。梁萧伸手入怀,取出一枚白玉扳指,交给受伤最轻的囊古歹说:“你们速去大营,以这枚扳指求见伯颜,告诉他此间情形,请他救治你们。”
众人面面相觑,土土哈道:“梁萧,你不与我们同去?”梁萧双眉一颤,漫不经意地说:“要么那群人死光,要么我梁萧气绝。从今往后,这件事永无了结。”他口气阴郁,众人听了,背脊上均生寒意。囊古歹说:“梁萧,这些人定是宋人派来断粮道的奇兵,只怕今次得手,便逃回宋境去了。你一人之力,怎能与一国抗衡,还是同去大营,再做计较。”众人连声称是。
梁萧翻身上马,盯着来路,脸色铁青,蓦地喝道:“我乃十夫长梁萧,现令你等速往大营,拒我号令者,军法从事!”他以将官身份发号施令,五人一呆,再也不敢违拗,转过马匹,向襄阳方向奔去。
梁萧将弓箭负上肩头,宝剑斜插腰间,目光所及,夕阳西沉,天际也似染满鲜血。他仰天悲啸一声,掉转战马,往来路奔去。
奔近粮草被截之处,前方焰炎高涨,万石粮草尽数没入火海。梁萧胸中大恸,下马冲入火中,四处寻找阿雪的尸首,找了半晌,却没见着。正觉惶惑,一具尸体从地上跃将起来,跌跌撞撞向他扑来。梁萧乍逢尸变,不由倒退半步,定睛看去,却是史富通。他恍然明白,这家伙倒地装死,居然避过一劫。
史富通张臂搂紧梁萧,放声哭道:“好兄弟,咱以为再也见不着你了。”梁萧本想摔开他,但听他哭得凄惨,也不由眼眶酸热,强自忍住眼泪,冷冷道:“你倒也聪明伶俐?”史富通听出讥讽,讪讪抹泪,望着熊熊大火,又忍不住跌足惨叫:“完啦,完啦,这下怎么向万户交代!”他转身对梁萧道,“咱们快走,那群人若是回来,可大大的不妙。”
梁萧道:“他们去哪儿了?”史富通指着东边山坡:“他们带着俘虏进山去了。”梁萧听说还有俘虏,松了一口气道:“史兄,指点之恩,梁萧铭刻在心。你骑我的马,回大营去吧。”说着举步上山。
史富通惊道:“你做什么?”梁萧并不理会,一路上行。史富通猜到他的心思,惊惶叫道:“好兄弟,你别做蠢事!咱身患绝症,你若有个三长两短,我也活不成了。”梁萧心头烦乱,无暇理会,纵身奔上山坡。史富通呆立半晌,一咬牙,嚷道:“罢了,左右是死,大伙儿一起死!”拾起一杆断矛,跟在梁萧身后。
梁萧微感诧异:“这烂痞子还有如此胆气?”也不多言,径自穿过山道,寻觅踪迹。沿途多有足印血迹,想是群豪人多势众,又有伤者,自不免留下踪迹。梁萧循着踪迹,一路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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