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 第二章 眉间挂剑  昆仑.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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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章 眉间挂剑 (第3/3页)

一愣,冷笑道:“怎么?”云万程扫视群豪,扬声说:“以众凌寡,不是好汉行径!今日之事,全在云某一人身上,谁若插手,便是与我神鹰门为敌。”这几句话说得十分豪气,群豪气势一馁,垂下手中兵器。萧千绝冷笑一声,未及说话,却听方澜笑道:“老雕儿,有我这盟主在,轮得到你说话吗?”说着嘻嘻一笑,“萧老怪,来来来,咱们先过两招。”云万程一愣,说道:“老哥哥。”

    方澜笑道:“方某身为盟主,凡事争先。如果连我也输给萧老怪,你们更加不是对手。大伙儿只好散伙,练好本事,约期再战。萧老怪,你答不答应?你不答应,所谓蚁多咬死象,哈哈,咱们只好跟你血战到底了!”

    萧千绝一时兴起,放了云殊,再也不好与他为难。如此大杀一气,杀出名声,叫那对头知晓。那人若与云殊有旧,必会来找自己。若要杀出名声,最好多杀高手,盘算已定,冷笑道:“也好,小虫小虾,杀了无趣……”群豪被他小看,手按刀剑,怒气更盛。

    方澜一撩袍子,正欲动手,却听云万程叫道:“慢着。方老哥你何时做了盟主?”方澜一口气吹得胡须纷飞,瞪眼怒道:“你什么记性?不是你叫我做盟主的么?怎么,盟主说话,你还不听。”

    云万程笑道:“小弟是发起之人,论正理,这盟主该由我来做才是。”方澜啐道:“你这点儿年纪,做什么盟主,懵眼还差不多!”群豪见他二人先前相互推让,如今又争起盟主之位,心中无不奇怪,只有少数聪明的猜出方澜的苦心。萧千绝无故杀戮与盟人士,叫人怎么也咽不下这口气,如果群起而攻,死伤必多,单打独斗,又无一人是他的对手。方澜仁侠襟怀,见云万程出头,不忍他再步双奇的后尘,索性豁出这把老骨头,暂且了结此事,来日再寻高人助拳。云万程瞧出他的心思,当然不肯答应。

    萧千绝见他二人各不相让,冷笑道:“索性你们两个一起上,老夫决不嫌多。”方澜见他眼露凶光,哈哈笑道:“好,老雕儿,咱们比武夺帅。”说着一招“啸风惊云”,左拳象龙,右掌形虎。云万程足下急撑,纵在半空,只听喀喇一声,身后的一面大旗被掌风击成两段。云万程叫声好,一爪抓向方澜的肩头。方澜缩身让过这招“秃鹫探爪”,使招“闲云野鹤”,双拳上击,一时拳爪相击,劲气四散。

    两人皆是南武林的翘楚,此时一天一地,全力出手,直如鹰搏老兔,精彩百出。场下众人看得神驰目眩,彩声如潮。“神鹰门”的功夫最重气势,气势占优,招式便如长江大河,势不可挡。云万程深得个中三昧,高居临下,处处压着对手,几个盘旋,逼出方澜的破绽,身形一闪,双爪若探竿影草般透了过来。

    方澜被爪风迫得窒息,抬掌向上一封。爪掌相击,声如木石相撞,云万程的体重加上爪力,凌空一压,喀喇一声,方澜脚下的木板豁然洞穿。方澜双足深陷,挣扎不出,忽听云万程在耳边轻笑道:“老哥哥,得罪了!”大椎穴一麻,已被拿住。方澜脱口大骂:“臭老雕……”骂人的话到了嘴边,却变成一声叹息,“老夫这把年纪,你还与我争什么?”

    云万程默然不答,目光一转,高叫:“靳飞听令!”靳飞越众而出,向云万程拜倒。云万程从怀里取出一只铁铸苍鹰,沉声道:“自今日起,你便是‘神鹰门’第九代掌门!”靳飞身子一震,两眼含泪,却不接令,云万程浓眉一挑,厉声道,“你要抗命?”靳飞一咬牙,接过铁鹰令牌,涩声道:“弟子发誓,绝不有负师父教诲!”云万程见他决断迅快,心中暗叹:“说到大将之风,飞儿终究胜过殊儿。”转眼一瞧,身旁神鹰门的弟子齐齐跪下,在他身边围成一圈,欲哭却又不敢,正自黯然神伤,忽听云殊高叫:“萧千绝,大家不用比啦,我……我把凤翔先生的下落告诉你,他八月……!”

    云万程脸色一变,一脚将他踢翻,厉声道:“好懦夫,他早先逼你,你为何不说?”云殊一愣,低头说:“他……他是凤翔先生的对头,孩儿不能出卖朋友。”云万程一点头,沉声道:“不错,你牢牢记住这句话,至死也莫忘了。”云殊听得又羞又愧,一边点头,眼角却淌下泪来。

    梁文靖将梁萧带回,萧玉翎一把搂过,连声问:“萧儿,伤着了么?伤着了么?”梁萧竭力压住心跳,扬着灰扑扑的小脸笑道:“还好。”萧玉翎气道:“好个屁,你这孩子,就不知害怕么?”梁萧面上笑嘻嘻的,冷汗却已将内衣湿透,嘴里却满不在乎:“才不怕呢!”萧玉翎六神无主,说道:“当家的,师父起了疑心,咱们快溜罢?”梁文靖两眼不离斗场,摇头说:“既然来了,总要瞧个始终才好。”萧玉翎见他神态古怪,心中越发不安。

    梁文靖见萧千绝如此草菅人命,不觉动了义愤之心,苦于妻儿在旁,不好挺身而出。忽听云万程与爱子诀别,想起当日合州城中,父亲与自己诀别时的情景,热血上涌,举步跨出。萧玉翎留了心,一把拽住他,急道:“你做什么?”梁文靖回头一看,只见妻子神色惊惧,美目中泪光涟涟,胸口忽地一痛,豪气减了一半,再一转眼,只见儿子一脸茫然,登时双腿僵硬,再也迈不出去。

    云万程深深看了云殊一眼,踏上一步,抱手道:“萧先生,请了!”萧千绝打量他一眼,冷冷说:“好,冲你这份胆气,老夫让你三招。”云万程微微冷笑,发声清啸,凌空纵起,爪出如风,向萧千绝罩落。

    靳飞瞧得精神一振,脱口而出:“鹰魂九大式!”云殊忙问:“大师兄,什么叫鹰魂九大式?”靳飞道:“是乃我神鹰门镇派绝技,你内力不济,还未学到。”他神色肃然,缓缓说,“这是第一路‘落雁式’。”

    云殊凝目看去,云万程或抓或拍,爪式中隐含掌法,一招未毕,一招又起,绵绵密密,排空而出,好似雄鹰拍翅,搏击长空。但萧千绝却只冷冷瞧着来爪,左一步,右一步,似进还退,只在云万程爪前弄影。众人瞧得心惊,有人忍不住嘀咕:“大白日见鬼啦?”萧玉翎听到,低声道:“呆子,这便是师父的境界,幽灵幻影,白昼移形……”文靖点头道:“果然是大象无形。”想到这里,不由为云万程担心起来。

    云万程足不点地,一口气攻出十余丈,没沾着萧千绝一片衣角,只觉胸闷气促,血涌面颊,不由大喝一声,顿足旋身,“摘星式”使出,满天乱抓、十指破空有声。萧千绝绕他身形游走,转得数转,云万程眼里幻出了三五个萧千绝的影子,匆忙收摄心神,爪下再变,宛如鱼鹰戏浪。这一路“沉鱼式”劲力蕴在指尖,攻中带守,随机应变。

    萧千绝冷笑一声,说道:“三招完了!”双手从袖间吐出来。方澜看得心急,大叫:“老雕儿当心!”

    云万程心中一凛,凝神望去,萧千绝双手苍白,越变越快,初如白莲绽放,转瞬摇成一片花海。云万程看得舒服,动了生平豪气,张口长啸,爪下连变,“栖岩式”、“冲霄式”、“穿林式”、“捉月式”、“偷天式”,扑跌抓拿,纵跃如飞。萧千绝却悠闲依旧,出手全无火气。二人忽进忽退,拆解到精妙处,众人连珠价叫起好来。

    梁萧见这黑衣人使出了“如意幻魔手”,心中十分惊讶。这路“如意幻魔手”梁萧早已学过,况且萧千绝练到化境,举重若轻,条理井然,一招一式都让他瞧得清楚明白。梁萧练了武功,从未当真用过,便与母亲拆解,萧玉翎也是处处容让,忽见有人用自家武功与人生死相搏,心里真有说不出的惊奇激动。不由把萧千绝当成了自己,幻想身临其境,如何与云万程拆招,如何克敌制胜,一时眉飞色舞、好不陶醉。正瞧得入神,忽听到梁文靖叹了口气,说道:“云万程输了!”

    梁萧心中不服,撅嘴道:“不一定,我看黑衣人比较吃亏……”此时云万程使到“鹰魂九大式”最后一路“换日式”,双爪内抱,正要向外疾吐,忽听萧千绝冷笑说:“什么鹰魂九式,我看是母鸡九招吧!”忽也摆出“换日式”的架子,双手成爪,劈面抓出。二人十指一交,喀嚓嚓一阵响,云万程剧痛钻心,十指接连破碎。萧千绝跟着左手收回,轻轻向上一挑,云万程“哎呀”一声,向后连连倒退,站定时,两道细细的血线从他眼里流淌下来。

    梁文靖心中惨然,闭目不忍再看,不料梁萧大叫一声:“好一个‘挑字诀’呀!”众人均在屏息观战,场上一片寂然,这一声童声无比清亮。别的人不明其意,萧千绝却明白极了,他挑瞎云万程双眼的那招正是“如意幻魔手”中的挑字诀,不由心头一沉,掉头望来。

    萧玉翎吓得魂不附体,闪到丈夫背后,浑身瑟瑟颤抖,她平时不信鬼神,这时也忍不住求神拜佛,企盼师父别将自己看见。梁萧瞧不见场中情形,正要埋怨,萧玉翎早已伸手,将他小口捂住。梁文靖也措手无策,夫妻二人背靠着背,都觉对方心跳加剧,背上汗水淋漓。

    萧千绝只瞧了一眼,便将目光收回,大袖一拂,转身就走。云万程的双眼血流如注,他侧耳细听,不由哑声说:“萧千绝,你为何不杀了我?”萧千绝头也不回,冷冷道:“你名叫‘天眼雕王’,我废了你一对爪子,点瞎你一双招子,看你还拿什么鬼混?”足不点地,化为一只黑色大蝶,黑虎低啸跟随,一人一虎消失在道路尽头。

    云万程茫然站了片刻,忽地呵呵惨笑。云殊心中惨然,扶住他凄声说:“您别动,我叫大夫去。”转身大叫,“谁有金创药,谁有金创药啊?”众人还过神来,纷纷去摸伤药。这时忽听扑的一声沉响,云殊心一紧,回头看时,云万程**迸裂,鲜血四溅。敢情他性情刚烈,无法忍受断指失明之辱,趁着云殊转身询问,挥掌自碎颅骨。众人见这情形,全都惊呆了。

    云殊一愣,抱住父亲,失声痛哭。靳飞伸手按在他肩头,泪流满面,想要安慰几句,却又不知从何说起。方澜穴道已解,站起身来,脸色铁青,忽地大步走上,一把拉起云殊,厉声道:“哭什么!哭得死萧千绝吗?”又瞪了靳飞一眼,“你也是,从今以后,你便是一派宗主,理应卧薪尝胆、苦练武功,为你师父报仇才是!”他素来诙谐,这时疾言厉色,竟也威势逼人。靳飞一呆,拭去泪水,咬牙道:“前辈教训的是!”云殊双拳捏得格格作响,忽又落泪道:“爸爸都胜不了那个大魔头,我们又怎么胜得了他?”他这么一说,靳飞也觉泄气。

    方澜摇头说:“那也未必,老雕儿的功夫不坏,但还称不得绝顶高手。”云、靳二人一听,均有不服,但一想到萧千绝的武功,又觉无比泄气。

    方澜瞧出他们的心思,说道:“你们两个,听说过‘凌空一羽,万古云霄’吗?”靳飞对武林掌故知之甚详,闻言说:“方前辈,你说的是穷儒公羊羽吧?听说他武功极高,但性子古怪,难以亲近……”

    方澜点头道:“公羊羽脾性古怪不假,却是萧老怪的敌手,寻着他,也许有点儿法子……”靳飞微一皱眉,但觉此事太过虚妄,莫说公羊羽行踪飘忽,寻着他又能如何,师父大仇假手于人,只显得神鹰门弟子无能。正胡思乱想,忽听云殊喃喃说:“凤翔先生,凤翔先生……”语声微微发抖。靳飞瞧他呆然絮语,怕他悲恸得傻了,叹道:“云师弟,还是节哀为好……”不料云殊忽地转身,一瘸一跛地奔到一匹马前,翻身上去,向北疾驰。方澜、靳飞见状齐叫:“云殊,你上哪儿去?”云殊头也不回,只是打马狂奔,一眨眼就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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