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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 (第2/3页)

,刘川本来想找个借口到后院看看,也许可以看到单成功的藏身之处,但他一到美丽屋就忙着打扫卫生准备饮料,还要洗刷杯盘运走垃圾,等等杂务让他忙得四脚朝天,好容易忙到九点多钟告一段落,但这时夜总会里已开始上客,刘川和另外几个服务生往各台各屋传杯送酒,你来我往穿梭不停。快到十点钟的时候,预订了最大那间包房的客人来了,刘川从盯房的服务生口中听说,这位曹老板是美丽屋的头号客户,每逢六日必来,每来必是一掷千金。能在美丽屋这种档次不高的夜总会里一次光酒水消费就是一两千块,芸姐自然要当爷爷敬着。

    刘川也进这间包房送过两次酒水小吃,进去看见沙发上男男女女不下十来个人,芸姐领着四五个小姐进去陪酒,又领进三个少爷陪女客聊天。刘川也忙着往里送了两趟杯子,芸姐就急急匆匆地找他来了。

    “刘川,你来一下,你把东西交给小范,让他送去,我有个事要跟你说说。”

    刘川满腹狐疑,将手中的冰筒交给另一位服务生小范,然后跟着芸姐走到角落。芸姐说:“刘川,你今天得帮芸姐一个忙,刚才曹老板的妹妹点了你的台,这曹老板可是咱美丽屋的大饭碗,他的客人点的台不给上,他可是说翻脸就翻脸。你就算帮芸姐这一次,无论如何你得进去照个面,陪那个女的坐一会儿,就算芸姐求你了行吗?”

    刘川愣着,说:“怎么陪呀,我不会。”

    芸姐说:“就是陪着聊聊天,喝喝酒,没别的。她要玩扑克,砸骰子你就陪她玩玩,嘴甜点就行。那女的我知道,人挺不错的,一般不怎么动手动脚。”

    刘川说:“不行,我没干过这个,我也不会聊天,别再把客人给你得罪了。”

    芸姐已经不由分说,拽着刘川向大包房走去:“不会的,这帮女客我都知道,见着你这种漂亮男孩一般先就晕了,你说什么她们都爱听。”

    刘川还想推辞,但也知道如果坚辞不从就只有和芸姐闹翻。六神无主之际已被芸姐拽到包房门口,随着门开门闭的声音,转眼之间他已经坐在了那位曹老板妹妹的身边。

    那女的大约三十左右,不难看,当然,也不好看,很文雅地喝着洋酒,纤细的手指上,还夹着一根纤细的烟。她眯着眼睛看刘川,看得刘川如芒在背,眼神躲闪。

    “叫什么呀你?”

    她问,同时涂了紫色指甲的手指很随意地在刘川尖尖的下巴上摸了一下。刘川还没来得及躲开,那只手已经飘然移开,有点沙哑的声音接着又响了一遍:

    “你叫什么?”

    “我叫刘川。”

    “是北京人吗?”

    “是。”

    “干这个多久了?”

    “我昨天才到这儿上班。”

    “我说以前没见过你呢,你多大了?”

    “二十二。”

    “二十二?不像啊。我还以为你不到二十呢。”

    刘川无话,两人都静了一会儿,听着屋里客人们和小姐少爷们野腔无调的笑闹和一个人断断续续的唱歌。刘川以为这女的不高兴了,便没话找话地说了句:“你喝什么酒,我给你倒。”那女的笑笑,举杯说:“这不有吗,你的杯子呢,你也得喝。”

    那个晚上刘川一直陪着这位曹小姐喝到凌晨四点,曹小姐喝得醉了,吐了一地,刘川也吐了一地,还陪她唱歌。她挑的都是情歌,是那种歌词挑逗的情歌。刘川陪她喝,陪她唱,陪她笑,陪她聊。曹小姐即便醉了以后,话题也总围绕刘川,她总是说刘川长得真帅真好,她总是问刘川今天我要带你走你走还是不走?刘川一味装醉装傻:走,走,走哪儿去啊?曹小姐说:到我那儿去啊。刘川醉眼惺忪:那不行,我还得回家呢。曹小姐歪着身子想往他身上倒:那我跟你上你家去。刘川赶紧往另一边倒:上我家?上我家你住哪儿?曹小姐拽刘川胳膊,要把他拽起来:就住你那屋啊,你住哪儿我住哪儿。但她拽不动刘川,刘川歪在沙发上做昏昏欲睡状:我,我和我爸爸住一屋,你要去和我妈我姥姥住一屋好了……

    凌晨四点,曹老板终于带着他那帮狐朋狗友,咋咋呼呼地走了。曹小姐让人扶着,也跟着走了,走的时候醉得连小费都忘给刘川了。他们走了以后,刘川又吐了一地。芸姐过来问他:没事吧,给你多少钱呀?刘川没劲回答,没劲解释,只是晕沉沉地摆手。芸姐皱眉:啊?没给你钱呀,这个妖精,真他妈的不是东西!

    第二天是星期天,曹老板没来,但曹小姐来了,一个人,开了一个包房,又点刘川的台,又唱歌,又喝酒,又砸骰子,又闹到了凌晨四点。这回她没有喝醉,走的时候给了刘川八百块钱的小费。

    刘川也没喝醉,本能地谢绝:不用了,不用了。可曹小姐硬塞在他的手里:不是嫌少吧,像你这样光陪着喝喝酒聊聊天的,换上别人,最多给一百二百,长得漂亮的就给三百,可我给了你多少,我给了你多少,啊?和刘川一起送曹小姐出门的芸姐替刘川道谢:这小孩太嫩,不会说话,我知道曹小姐心疼他,一出手就是八百。芸姐转过脸又对刘川说:今天你算走运,能让曹小姐高兴,曹小姐要是喜欢谁,三百五百那是起码的,不过曹小姐来这么多次了,给你这次是最多的了,这我可以证明。

    刘川想,妈的怪不得这么多男孩过来当少爷陪女的,聊一晚上天就能挣三五百,多了能挣七八百,这是服务员干一个月或一个半月才能挣到的钱,对普通打工仔来说,真是暴利暴收。

    但接下来他就知道了,这八百块钱不全是他的,芸姐拿走了二百块台费,又补扣了他没交的三百块押金,最后还剩下三百,才是他的。

    这一天虽然没有喝醉,但刘川清晨回到家时,还是困乏得双目难睁,连澡都没洗就和衣上床,一直睡到中午奶奶又来叫门。奶奶叫开门疑心地问他这些天都上哪儿去了,怎么总是半夜不归。他迷迷糊糊地起床说帮几个朋友一起办了个酒吧,这些天晚上得过去张罗生意。奶奶说你自己这么大的公司不好好去管,怎么有精神去管人家的闲事?刘川说我就是为了管好咱们的公司才去跟朋友学着办酒吧呢,干什么都得从最基础的学起。奶奶听刘川说得无懈可击,观点也符合传统理论,遂咽咽唾沫,不再多问。

    中午,刘川去公司之前,接了景科长的一个电话,两人约在刘川从家去公司途经的一个街边茶座接头。刘川汇报了自己在美丽屋的所见所闻,以及芸姐这两天的行为举止,他没等景科长鼓励就抢先表示:“你们这活儿我真的干不了啦,我最多再干一两天,你们赶紧研究研究另想辙吧。”

    景科长有些奇怪:“为什么,你不是干得挺好吗。是不是太累了?”

    “可不是嘛。”

    “这又不是重体力活儿,不会太累吧。”

    “要不你去试试。”

    景科长笑:“服务生这活儿,我干过。”

    刘川红着脸:“我又不是光当服务生去了。”

    景科长不解地:“那你当什么去了?”

    刘川舌头发紧地:“我,我他妈差点当鸭了。”

    景科长先是一愣,马上猜出了大概,忍住笑说:“谁让你当鸭了。”

    刘川放高了声音,吵架似的解释:“人家客人点我的台,我不去芸姐还不把我炒了。我受了多大委屈你们知道吗!我干不了你们这活儿了!”

    景科长倒是不急不躁,很有耐心地听着刘川发火,平平静静地问道:“前一阵我看电视剧《重案六组》,那里的女警察就扮成妓女,侦察出了一个杀人要犯,她那妓女扮得还挺像呢,只是不真干而已。不过鸭我还真没见过,鸭都干些什么?”

    “陪喝酒,陪聊天,什么都陪!”

    “陪上床吗?”

    “上床?上床不陪。”

    “这不就得了,”景科长调笑一句:“卖艺不卖身嘛。”

    “卖个什么艺呀,就是喝酒,胡聊!”

    “喝酒就是本事,聊天也是本事。”

    “我喝坏了身体你们公安局管不管?”

    “管呀,再说你悠着点不就行了,干吗非要喝坏身体。”

    刘川烦躁地摆摆手,懒得再说似的:“你没干过鸭你又不懂,跟你说不清楚。”

    景科长用玩笑的态度,试图消解刘川的郁闷:“是啊,我要长你这么帅我真想试试去。人生在世,多一种经历多一分成熟。”可刘川低着头不应他,脸上更加郁闷的样子,景科长只好换了正经严肃的口气,说道:

    “这样吧,你再坚持几天,最多陪着喝喝酒聊聊天,别的什么都不能干。我们也再研究研究。我们让你承担这项任务,就是相信你有能力,也有办法,能够处理好一切复杂的环境,我们相信你一定能把握住自己。你虽然年轻,但我们希望你在这种声色犬马的场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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