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 第二十二回 福康安逞威定家变 聚金银临机暂组兵  乾隆皇帝——天步艰难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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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二回 福康安逞威定家变 聚金银临机暂组兵 (第2/3页)

有了什么撑腰子的了?叫你回来看货,你看现在都什么时分了?你敢情是和他们喝醉了酒,再不然就是犯了痰气!——这两个是干什么的,半夜三更来有什么事?”

    “好泼妇!”福康安怒极反笑,拾级上阶,一把推开那女人,昂然入室,居中坐下,铁青着脸道:“我听说这里是个男盗女娼的王八窝儿,想王八汤渴!也想看看你和张克家主奴通奸是什么光景!”葛逢春见他坐,忙献上一杯茶,福康安一把就把杯子打落在地,“我就是贩茶的,有的是茶!”

    那葛氏浑如做梦,摇了摇头又掐了一把脸,看看丈夫又瞧瞧这两个不速之客。她施威作福惯了的人,见这二人打扮,无论如何没有个“来头”想法,认定了是丈夫的狐朋狗友噇醉了来替丈夫出气,戳指就骂:“你家才是王八窝,一看你就是个小杂种!老娘跟谁睡与你什么相干?娘那个屄的,怎么个睡法,回去问你妈!”

    “好,好!你骂得爷好!”福康安咬牙切齿,格格一阵冷笑,对葛逢春道,“我竟不知道这家姓葛还是姓张王李赵了!你早就该把这窝拆了,也能做个清白好官——你说怎么办?拾掇不了这群混蛋,把我姓名倒起写!”葛逢春郁怒已久,一发不可遏,指指账房先生,又指指垂着胳臂进来的张克家,最后指定了葛氏,答道:“丰县十几万百姓,都知道我是戴绿头巾的好官。杀了这个**材儿,我的头巾就没了。”

    葛氏冷笑一声,反唇相讥:“你是好官?收没收过宋家银子?黄家、宋家、夏家、崔家的钱收过没有?汪老先生,上回你送他多少冰敬?家里有老婆,你外头叫堂子,以为我不知道!”她突然扬颏对账房先生命道,“赵德祥!把那个本本儿拿给他看!”那管家“哎”地答应一声,快步出去,转眼便取过一本小册子,双手捧给葛氏,葛氏隔几步远甩给了葛逢春,说道:“你不拿我当妻,我也不认你这丈夫!这本子递到上头,你就预备着进号子里去吧!”那个汪老先生起先疑心来人有“根子”,见葛逢春脸上慌乱尴尬,顿时放了心,捋须兀立,换了一副有恃无恐模样,说道:“我和尊夫人是生意来往,大人和上司是乌纱帽来往!今儿这事,我老头子看,还是私了为——”他“好”字没出口,福康安已经夹手抽过那个本子,捏在手里看也不看,抖蓬松了。就在烛上燃着了。葛氏“嘻”地一哂,说道:“你还是个雏儿!抄本——那是抄本,还有几本藏着呢!你是什么人?夜入官宅欺门霸户,没有王法了吗?姓葛的,今儿到这地步,明儿咱们济南臬司衙门见——你们两个给我走人!”

    “到现在你才想起‘王法’二字?”福康安也是嘻地一笑,眼中凶光四射。刹那间,黄富扬觉得他一点也不像十五六岁的少年,老成里带着威严狰狞,激得他心里一凛。福康安道:“《大清律》三千条,你一条也不懂。你‘七出’之条皆犯,一纸休书你就变得娼妓不如。挟官贪婪戕害百姓,你是民贼。你问我是谁?你不配,我是葛逢春的满洲主子!”他重重地向案上一拳击去,杯儿盏儿茶叶筒儿脂粉盒儿香露水瓶儿跳起老高,叮叮当当一阵响。福康安霍地站起,满庭的人听他咆哮:“我是万岁爷驾前侍卫!是二等车骑校尉!是镶黄旗掌纛旗主!我——专踹各种王八窝儿!我——宰了你这没主子没王法的**婆娘……”

    所有的人都被暴怒的福康安吓呆了,满庭里外三十来号人,个个面如土色。福康安指定张克家,喝命:“黄富扬,一个窝心脚,踹不死他我就不要你了!”端起杯子运足了气,“砰”地一声砸向葛氏,葛氏“扑通”一声摔倒在地,已是**迸裂,鲜血汩汩淌出。黄富扬箭步飞身出去,空中一个翻跃,使出他的看家武功“剪脚踏飞燕”,运了十足的力当胸一脚,可怜张克家两手被捆,站着生受了这一招,从胸到口鲜血狂涌而出,两只眼白翻出去,“砰”地侧身倒地,两条腿略一颤,直伸出去,连哼也没哼出一声,眼见是从此不活了。福康安“啪”地鼓了一声掌,像是出了一口恶气,舒缓地甩了一下手,从容坐回椅中,竟是闲暇得像刚从戏园子里回来,端茶呷了一口,说道:“家奴欺主,我三叔家处置这种奴才是架炭火烤焦了的。呸!今日还有要紧事,没功夫慢慢消遣他们!”

    他两人当众行凶,出手如电,顷刻之间横尸于地。福康安满脸阴笑,对众人道:“你们可以查查律条,看我杀他们有罪没有?”众人原本站着,不知是谁吓得身子一软跪了下去,接着扑扑腾腾,连那位汪老先生、账房都趴了下去,一个个语不成声没口价告饶求命。福康安转脸又问葛逢春:“还有哪个该死的?趁我在,你说,我替你料理!”

    葛逢春也被方才的凶杀吓懵了,两手紧握椅背,出了一身冷汗,看着一大片人伏跪在地,股栗战栗惊骇欲绝,良久才定住了神,忙说道:“其余的人罪不至死,奴才能收拾他们。还要指他们清账盘账,他们做生意的余银,得交库的……”

    “这是正理。把这两块臭肉拖出去,找一口薄皮棺材塞进去埋了!”福康安指着尸体道,又对账房先生说,“由你办后事!从现在起府里不接客人,外头有衙役轮流看守,出一个拿一个!一切等你们主子回来处置!——听见了没有?你们!”

    “听……见……了……”

    “没吃饭?”

    “听见了!”

    福康安一笑起身,对黄葛二人道:“咱们回衙门去,这里味儿不好……走吧!”

    回到征税所花厅,在院外便听里边自鸣钟悠扬撞响,福康安边走边笑说道:“总共也就半个时辰,什么事也不耽误。”人精子早已挑帘迎他们入来。却见刘墉还在伏案写信,旁边案上展着一张地图。福康安倒不觉什么,端茶就喝,侧身看刘墉写字,葛逢春和黄富扬却是惊魂未定,小心得有点像怕落入陷阱里的野兽,惶顾左右有隔世重回之感。刘墉搁笔搓手,笑道:“夹片、信、还有发总督、巡抚衙门的咨文都写好了,得我们俩人合钤印信再发——你俩个怎么了,怎么都是一脸忡怔?受惊了?”

    “没什么,小葛子他女人,还有方才那个姓张的,我都宰了。”福康安笑道,“给小葛子去去后顾之忧……”说着双手平展地图,凑上去看。

    刘墉一下子睁圆了眼:“杀了?!”

    “嗯,杀了。”

    “就是方才?”

    刘墉用难以置信的神情看着他们三人。葛逢春和黄富扬两人的脸色、眼神,就像一篇一目了然的公文,什么都写得明明白白。他打心底里泛上一股寒意,打个噤儿问道:“是怎么一回事?”黄富扬看一眼正在审量地图的这位贵公子,心有余悸地一长一短把经过说了,不敢饶舌不敢评价,不枝不蔓说完,刘墉已经怔住,结巴着道:“这,这也忒仓猝的了……”看地图的福康安知道不安慰住这些人没法议事,将图一放,手指点了一下桌面,问葛逢春:“你后悔了?”

    “奴才不后悔!”葛逢春道:“奴才有点受惊,又夹着点迷糊,心里松快,又像有什么不妥,不知道方才花厅里的葛逢春和现在的葛逢春,哪个是真葛逢春,奴才是个猪脑子,这会子还在呓怔……”

    福康安哈哈大笑,说道:“这话有点禅味,又有点庄子梦蝶。《红楼梦》所谓‘真是假时假亦真,无为有处有还无’,佛说杀人,是名杀人即非杀人!”又郑重地对刘墉说道,“我傅家以军法治府,将他们正法不违家规。奴才欺主主杀奴,不犯国法。他们那样拆烂污,逼着我的奴才当赃官,我不杀他杀谁?”顿了一下,声音变得深沉悠远,“阿玛在府里也杀过人的,只为他敲诈了请求接见的官员。皇上和阿玛都反复给我说,做什么事,想什么事,想定了的事不犹豫。现在最大的事是蔡七!我们要像处置张克家和葛氏这一伙一样,猝不及防,事至不疑,快刀一割不留后患!别再想这件事了,我负责嘛——来,看地图!我看从蔡庄到微山湖到蒙山龟顶峰,是蔡七的两条逃路,叫官军直插截断才行,恐怕还要有点疑兵计……”

    几个人都凑了近去看图,听他解说攻剿蔡营方略计划。指指点点间,众人一颗忐忑不安的心都渐次稳住,移到军事上,你一言我一语插话补充,直到丑正时牌决议定下才各自安歇。刘墉睡不着,曲肱而卧双眸炯炯,隔着几间房,犹自听福康安呼呼大睡之声。

    福康安这次调度剿匪真的是机密神速汤水不漏,酉时初牌,着揣继先召来艳春楼老鸨,问明了蔡黑七今晚照旧要女人,当即展出蔡营房舍地图,一一用朱笔圈了,吩咐道:“把堂子里的妓女都叫到衙门,由衙门派轿送去蔡营,专门给官军衙门带路指门认人。”立拨两千两银子赏了揣继先,“事后分发给艳春楼”。便见刘墉和葛逢春联袂而入,都是脸绷得铁青。福康安打发那两个男女出去,命人掌灯,问道:“都来了?”

    “都来了,连行刑房十个刽子手,一共一百九十八名。”葛逢春道。

    “怎么通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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